哪怕維德和鄧布利多都可以確定,麗塔·斯基特就在這座島上發出了求救的信號,這地方確實存在著針對巫師的武器,但他們也沒有立刻將對方視為敵人。
發起攻擊的魔偶看起來凶殘無比,實際上每一隻都遵循著一個命令——不能殺人。
至於斷手斷腳或者斷幾根肋骨,這在魔法界不算什麼大事。
兩人潛入島上,調查這些人的身份。但這一部分的資料還沒有找到,他們先看到了大量的實驗報告、花名冊和交易目錄。
【0203:馬裡奧·霍根,15歲,心臟匹配,血液匹配,身體健康……已處理。】
【0241:班尼迪克·杜克,13歲,腎臟匹配,血液匹配,身體健康……已處理。】
【0128:茉莉·卡米爾,14歲,肝臟匹配,骨髓匹配,心臟匹配,身體健康……已處理。】
【1957:阿納斯塔西婭·喬伊,9歲,心肺匹配,骨髓匹配……患有傳染病,已銷毀。】
一行行簡單的文字背後,是血淋淋的器官圖片,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迫葬送。
這隻是維德隨手抽出來的幾份,他沒有看的文件,在貨架上擺得整整齊齊,密密麻麻。
標著【魔法】相關的文件夾裡,則是更加詳細的個人檔案。
第一頁就是年輕孩子的照片,後麵還有堪比政審表格的詳細資料,血緣關係有的會追蹤到曾曾祖父那一輩。
然後就是詳細到頭發生長速度的體檢報告,和無數次完全與人道無關的實驗記錄。
在那些殘忍的實驗下,年輕的巫師迅速成為了消耗品,有一些在絕望之下爆發出異常強大的力量,給基地造成過極大的損失。
然後他們就學會了各種限製巫師的手段,最主要的就是電磁場和魔法能量場的相互乾擾。現在未成年巫師的身上都帶著一種叫做限製環的項圈,這使得他們完全無法正常使用自己的力量。
這就導致那些孩子不得不一直忍受基地對他們的殘酷對待,卻連自殺都做不到。
“愚蠢的麻瓜。”鄧布利多在看到這些文件以後,眼神冷酷地說:“這會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我希望他們還沒有鑄下大錯。”
維德看了眼倒在旁邊的安保人員。
這是個胖乎乎的男人,臉圓身材圓,眼睛也是圓圓的,看起來像個無辜的浣熊,是這個地方的看守者。
闖進來的時候,維德隻用了昏迷咒讓他睡著,但是在看了幾份資料以後,他用上吐真劑,迫使這個胖胖的管理員吐露實情——
“我不知道送來的人一共有多少個,我沒算過……沒人需要知道這個……”
“每個月都有孩子送過來,少的時候二三十個,多的時候一二百……沒什麼規律,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發生戰爭的時候,人就多一些,天災人禍的時候也一樣……”
“養上一段時間,遇到合適的買家,就可以出手了……血液、器官、骨髓、皮膚……什麼都行。”
“就算有傳染病,器官無法使用,還有人專門收集骨頭和眼睛……蝶骨,就是腦袋前麵那塊像蝴蝶的骨頭,這個的收藏家最多,賣得也最貴……”
“其實送到我們這裡的都是淘汰品,那種長相好的小孩子,還有天賦高容易洗腦的小巫師,都被送到了其他地方……我們隻是撿彆人不要的垃圾,廢物利用下而已……”
胖管理員用尋常的語氣,說著可怕的話。
再追問幾句,維德發現這個看上去憨厚樸實的男人,手上竟然也有幾條人命。
“清道夫”的工作原本跟他無關,但他為了排解工作的壓力,為了“好玩”這種荒誕的理由,專門送禮給其他同事,請求他們讓自己也有機會參與進去。
在維德正打算要做什麼的時候,突然嗡鳴聲響起,兩人不得不開始抵抗魔力沸騰的痛苦,胖管理員則被再次昏迷,免得他趁機做什麼。
等到結束的時候,維德問:“教授,您覺得……我們還需要對這些人留手嗎?”
在鄧布利多身邊,他原本想要表現得更加“偉光正”一些,但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了。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我從不希望你對敵人太過仁慈,維德——我隻希望你不要輕視生命的價值。”
“我明白了……”
維德招招手,火鳥米哈爾興奮地從衣櫃空間探出頭來,它身上的火焰跳動著,一瞬間,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都升高了幾度。
但鄧布利多隔空虛按著米哈爾的腦袋,火鳥懵懂地看著他。
“回去。”鄧布利多說。
白巫師的語言似乎含有某種強大的魔力,米哈爾不由自主地落回衣櫃空間。
維德皺眉:“教授?”
“不需要你來,維德。”鄧布利多說:“我不希望看到你的靈魂受到創傷。”
話音剛落,他揮了揮手,一團熾熱的火焰就籠罩了胖管理員的身體。
那人從昏迷中陡然驚醒,剛跳起來就立刻撲倒,大張著嘴,以一個想要慘叫但沒有叫出聲的姿勢死亡。
維德沒有管身後炙熱的溫度,而是看著鄧布利多,問:“那你的靈魂呢,先生?”
“幫助無辜的孩子免於折磨和死亡、送那些在人間徘徊的惡魔下地獄並不會傷害我的靈魂。”
鄧布利多溫和地說:“維德,我從兩次戰爭中走過來,並不是靠著喊口號或者用愛去感化敵人—
—我知道什麼時候該下定決心。”
“但是你還太年輕了,孩子。我並不擔心你的魔法水平——我知道你有能力鏟除你麵前的所有敵人,他們跟你比起來就像是稻草人一樣無力。”
“我知道你思想成熟、魔法出眾,我一直都非常為你驕傲,維德。”
“但我很擔心——我害怕你會分不清為了保護而戰鬥、和為了殺戮而戰鬥的區彆,我害怕你會沉迷在這種生死予奪的快感當中,將奪走彆人的生命當做常規的、解決問題的手段。”
“我見過這個世界上最卓越的巫師沉淪墮落,我知道很多優秀的年輕人最初隻是想為那些受到迫害的人發聲,最後卻變成了危害這個世界的黑暗本身。”
“他們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的付出都是為了拯救世界,但最終卻在拯救的路上迷失……”
“那些人失去對生死的敬畏和對普通人的憐憫,即使屠殺一個無辜的嬰兒,他們也隻憐憫自己的痛苦,卻不會憐憫無辜受難的人們。”
“所以再等一等吧,維德。我並不是小看你,隻是希望你在構築足夠堅實的精神防線之前,不要讓自己的靈魂受到汙染。”
維德:“……”
此時此刻,他真的希望鄧布利多就像是對待原著中的哈利一樣,要麼對他視而不見,要麼乾脆就強硬地阻止他參與。
——這樣維德就能心安理得地不去理會鄧布利多的看法,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了。
但他真的無法抵抗彆人這樣溫和、真誠地諄諄教誨,細細叮嚀。
此時也沒有兩人互訴衷腸、相互說服的時間,維德隻能說:“那我做什麼呢?您讓我就隻是看著嗎?”
“當然不。”鄧布利多笑起來:“我需要你去保護那些孩子,以及尋找斯基特女士,確保他們的安全——你能做到,對嗎?”
“——當然。”
……
“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