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錦慢悠悠開口：“陳女士當年生完我二哥，其實一直都想再生個女兒。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是她最理想的子女組合。可是第三胎，卻懷了雙胞胎，除了婉瑜，還生下我。”
周白：“那她也應該是高興的，龍鳳胎可不是誰想生就能生得出來的。兒女雙全，是彆人求不到的福氣。”
她媽就整天念叨，如果有個兒子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可惜，她沒有那個命。
“的確，檢查出來是龍鳳胎，她的確很高興，全家都很高興。隻是後來生下來，我五斤六兩，婉瑜卻連三斤都不到，醫生說大部分營養都被我吸收了，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陳女士就不喜歡我。覺得是因為我，才讓她的寶貝女兒營養不良，在保溫箱裡待了兩個月。”
說到這裡，顧城錦嗤笑一聲，眼眸裡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
周白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看著顧城錦的笑，突然有些心疼他。
原來他們同病相憐，都是從一出生就不被期待和喜歡的人。
默默地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不過顧城錦卻反手將她的手抓到手裡，倨傲地說：“放心，我沒有覺得自己不被喜歡就可憐。比起很多人，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就已經贏在起跑線上。”
“這倒也是。”周白頓時覺得自己鹹吃蘿卜淡操心。
想她小時候飯都吃不飽，相比較而言，顧城錦的確已經贏在起跑線。
“後來呢，她怎麼了？”周白又問。
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多半這個女孩子已經不在了。
是病死的嗎？
因為身體不好生病而亡，所以顧太太才不喜歡顧城錦，覺得是他害死自己女兒？
“死了，不是病死的，是……我害死的。”顧城錦低沉著聲音說。
周白一怔，震驚地瞪大眼睛。
顧城錦：“她出生的時候體重太輕了，五臟六腑都沒長好。能養大實在不容易，就因為一出生送進保溫箱，所以連滿月酒都沒辦。爺爺說，她太弱了，找了個大師給她算了一命，需要低調一點養，而且不能養在江城，送到一處有山有林的地方才能養活。所以陳女士就在她出院後，帶她離開了，以至於外麵很多人連我們顧家還有一個女兒都不知道。我是三歲之後被送到陳女士身邊，之前一直是家裡保姆帶著。那時候婉瑜的身體已經和正常孩子沒什麼區彆了，因為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子，我們都很疼愛她。可是誰都沒想到，她會發生意外。”
“什麼意外？”
周白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裡，自己的心會突然緊了一下，說不出來的悶痛。
不過，她以為她是擔心顧婉瑜，也沒有多想。
“她死了，我和她還有顧城揚一起出去，可是她卻發生意外。顧城揚回來告訴陳女士，是因為我，她才會出意外。這就是陳女士不喜歡我的原因，豈止不喜歡，應該是憎惡。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活下來的是婉瑜。”
“到底是不是因為你？”周白問。
顧城錦閉上眼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周白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心疼，低聲安慰：“你當時也是個孩子，不管是不是，都不是你的錯。”
顧城錦睜開眼睛，笑了笑，不過這抹笑容卻充滿苦澀。
“這件事又跟方嫣然有什麼關係？”
本來就是問方嫣然的事，不過他們好像偏題了，周白又連忙把話題轉過來。
“方嫣然和婉瑜是好朋友，方嫣然從小就有心臟病。婉瑜當時的情況是可以移植心臟，方家求上門，陳女士也希望婉瑜能用另一個方式活在這個世上，於是就答應了。所以，方嫣然的心臟是婉瑜的，對陳女士來說，方嫣然就是婉瑜活在這個世上的證明。”
怪不得？
周白終於明白了。
顧太太對方嫣然好，顧家人這麼寵著方嫣然，不是因為她是方嫣然。而是因為，她那顆心臟屬於顧婉瑜。
“對不起，”周白道歉，“我差一點又害了你妹妹。”
不過很快又問：“可是，她不是已經心臟移植恢複健康，為什麼還會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