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若是準備吃人的煥魔,它們身上的光,能夠輕易灼傷乃至融化修士的眼睛,進一步傷到元神魂魄。
並不似此時這般溫和。
不過,流明之魔神的眷屬,力量大多與光有關係。
方才黃輅的魔相真身,僅從那些人臉來看,其實更像是幻生之魔神的眷屬。
蘇蓁回顧著他的靈力特質,覺得他大約是兩種魔族的混血。
怪不得他和謝長風關係好,也同時很喜歡柳雲遙。
因為這倆人都算是他的同族。
她順便詢問了旁邊的人。
“嗯。”
蕭鬱點頭道,“混種實力越強,外表越是……受自己的意念影響?他心裡傾向於哪一邊,或者有什麼影響因素,他的外表就會隨之改變。”
蘇蓁沉吟道:“所以,他一開始在拜月教乾活兒,本體大約也是個光球,後來若是喜歡上某個襲承幻神之力的魔族,就會漸漸長出那些臉?”
蕭鬱狀似隨意地頷首,“你從他記憶裡看來的?”
蘇蓁暗道這是從書裡看來的,結合那些碎片記憶做出的推測,“差不多,他喜歡的那個魔族,我大概還認識。”
但她並不想在這裡談論柳雲遙,所以很快揭過這話題。
他們經過兩個沉睡的煥魔,仍然沒驚醒這些魔物。
待到拾級而下越過樓梯,下方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地上還染著斑斑血跡,兩側皆是豎立的青銅門。
門上用金粉繪製著複雜的符號。
蘇蓁歪頭看了一會兒,推開左側正中的那扇門。
那房間裡擺著一座巨大的傳送陣,陣核位置又嵌套一座封印陣,封了一團金光,竟然是修士的元神。
那光芒已經十分黯淡,顯然被抽取了太多力量,又因為法陣壓製得不到補充,故此稱得上奄奄一息。
但是在有人進入房間後,元神仍然發出了聲音,雖然全都是無意義的咒罵。
蘇蓁靠近了它,試探著放開了神識,短暫地進入它的意識,很快又退出了。
她扶著腦袋,眼前掠過各種屠宰場般的畫麵,“這是個噬魂教魔修……罷了,前輩肯定也看完了。”
這個被拴在法陣裡充當靈力來源的元神,被抓之前也是個典型的血神信徒,屠村屠門殺人無數。
所以這會子神智錯亂,腦子裡也全都是獻祭和屠戮。
不過,蘇蓁還是想試一試,看看能否從中提取到有關仇人的事。
她揮手帶上了門,又在門上設了結界,確保假如自己短暫昏迷也不會被偷襲。
一轉頭,才望見蕭鬱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淡定地瞧著這一切,麵上毫無波瀾。
蘇蓁動作一停,“前輩……”
她琢磨他大約也不會覺得自己是瞧不起他,才放了那些結界,但還是勉強解釋一句。
“……萬一你臨時有事,你可以隨時離開,我要是不放這些結界,豈不是等同於要求你在這裡守著了?”
“那你可以要求我來設結界?”
蕭鬱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不過我相信你是這麼想的,但我覺得你說的隻能算第二個理由。”
蘇蓁一愣,“啊?”
他微微揚眉,“你完全就是忘了我在這裡吧。”
蘇蓁:“……”
這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但確是事實。
而且一進入魔界,她上輩子那些記憶總會被喚醒,很多事都成習慣了。
蘇蓁歎道:“我若是直接這麼說,你會相信?”
“會啊。”
蕭鬱不假思索地點頭,“你這個人本來,嗯,有時候三心二意容易走神,但需要專注時就全神貫注,便是舍我之外再無他物,我一直覺得你特彆強,一看就是絕世高手特質。”
蘇蓁:“…………”
這才多一會兒,這家夥又吹上了。
而且,說得好像他認識她很久了一樣。
蘇蓁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忽然福至心靈,“前輩也是?”
蕭鬱直接笑了,“你沒發現麼,咱倆說話常常扯得很遠,就如同現在一樣,你還記得這場對話初衷是什麼嗎,你看看我們都說到哪去了?”
蘇蓁默然,“所以大家都是絕世高手,也不錯。”
蕭鬱微微搖頭,“我比你還是差不少的。”
蘇蓁:“?”
為什麼有人能睜眼說瞎話到這份上。
蕭鬱看她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與你年紀差不多的時候,連化神境都沒呢。”
蘇蓁一愣,“真的?”
天元宗關於這人的傳聞不少,甚至許多書裡還提到過他,但大多數說的也都是他成為仙尊後的事。
即便是在那之前,也都是講他如何在宗門大比裡連連取勝,威風八麵無人可敵,但縱然說了境界也沒說年紀。
蕭鬱微笑,“真的,你比我厲害,所以下次我誇你的時候,你可以不用露出那副‘你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了。”
蘇蓁彎起嘴角,玩笑道:“不行,若是仙尊整日誇我,我怕我太過自滿,得意地找不著北了。”
蕭鬱一揮手,“問題不大,到時候咱倆一起找。”
蘇蓁:“……”
蘇蓁無奈地看他一眼,轉身準備去折騰那個元神。
即使有結界在背後,即使有九界第一劍修在旁邊站著——
在放出神識的那一刻,她還是按照百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本能先將方圓百裡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危險。
等等!
一陣詭異的靈力波動從遠方襲來。
她隻匆匆掃了一眼,就撤回了神識。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影響很小,否則多半可能會受傷。
蘇蓁及時收手,元神並未真正受損,隻是靈力略微紊亂,踉蹌著退了一步,“是崔興,嗯,留春的劍主!”
馬上要死了!
蕭鬱伸手按上她的肩膀,穩穩將她扶住,“你對神識的控製力也是一絕,比我當年也強多了,所以要過去嗎?”
蘇蓁抬起頭,“這會子就彆捧了,再等等,等他徹底掛了。”
蕭鬱鬆開手笑了起來。
蘇蓁皺眉,“作甚?不是你的家鄉話嗎?”
他連忙點頭,“嗯嗯,是,隻是聽你說覺得有趣。”
蘇蓁沒好氣地道:“明明是前輩將我帶偏了,還笑我。”
“我錯了。”
蕭鬱一本正經道歉,“而且我不是笑你,我真是喜歡聽你這麼說,感覺很親切。”
蘇蓁懶得理他,又放出神識感受了一下。
那震動全然平息,殘留了一點靈壓,但那很明顯是屬於死者的。
她滿意地點頭,伸手拉住蕭鬱的右腕,指尖隔著光滑的衣料,觸到分明骨節和精健的肌理。
後者直接僵在原地。
兩人體格差了許多,蘇蓁的手指圈不住他的腕子,隻能抓著向上拽。
她的手溫度微低,卻也算不得冷,纖長輕巧的五指,宛如春日的細柳花枝,縱然沐浴了日光,卻也沒能浸透暖意。
就這樣隔著衣袖,她默默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後滿意地撒開。
蘇蓁仰起頭,“走嗎?”
蕭鬱:“?”
他仍然一動不動,手上也不曾施壓,就輕飄飄地停在那裡,也隻稍稍沾了衣服,甚至沒能壓實。
蘇蓁扭頭看了一眼肩上骨節分明的手掌。
他的手輕而易舉籠住她的整個肩頭,指腹觸碰到肩峰,掌心在肩胛上方若即若離,散發出些微熱意。
蘇蓁又轉過頭,“不走嗎?還是我冒犯前輩了?我隻是一時心急,畢竟我原本也不確定他是否在這,誰知道這麼巧,是我失禮了。”
“沒有!”
蕭鬱這才回過神來,看上去似乎有些驚愕,“不,不用道歉,你不曾冒犯我,我隻是有點意外。”
他糾結地低頭看著她,“若是你抓著我,我也可以直接帶你過去的,不必非要把我的手放在你身上?”
蘇蓁眨眨眼,“我以為你不太喜歡我碰你?因為每次前輩你都很僵硬,像是不太高興?”
“不是!”
蕭鬱深吸一口氣,“下次你有這種想法可以直接問我,我那是,我,嗯,總之我沒什麼不喜歡的,你若是樂意,騎到我頭上都行。”
蘇蓁:“?”
蘇蓁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