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笑了,“我不會去和慕容熙爭宗主位置的,那於我而言毫無意義。”
“……罷了,如今再說這些都晚了,小師妹去魔界吧,本就是我失職,剛剛我就發誓,待會回來,但凡你們還有人活著,我都會放走。”
那人又歎了一句,“更何況是你,我曾在師父麵前發過誓,無論如何都會護著你,師父當年救我性命,對我恩同再造,我自然也會信守諾言。”
練氣境修士也就比凡人好些,在這種惡瘴裡根本撐不了多久,還有那些魔物,他們跑也跑不出去的。
結局早就注定了。
雖然,這時候沒有人能想到,這件事最終促生了怎樣的存在。
蘇蓁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駐足,緊緊盯著立在溪邊的人影,體內那怪異的饑渴感越來越強。
上七境修士。
玄仙境。
若是能吃掉這樣的人,她該得到多少東西?
不。
不是的。
她並不想吃掉她,或許因為她是好人,或許因為她放了她。
蘇蓁向來以怨報怨以德報德。
但凡彆人犯她一寸,她可能會還上一尺甚至一丈。
就像之前那人嘴上不敬她的母親,她就將之打傷,對方若是不低頭,她多半會當場殺人,也不去在意一句不敬是否該死,她隻在意對方是否有自己惹不起的背景,若是沒有,那殺就殺了。
對。
她就是這樣混蛋的人。
但她仍不樂意傷害任何對自己好的人,這事本能讓她覺得不舒服。
“……你的任何法術對我都沒用的。”
那人淡淡開口道:“你能吃掉他們,隻因為他們與你同境界,但凡來個築基境,都不會那麼簡單。”
蘇蓁眯起眼看著她,“二師姐放走我,但凡他們用法術還原此處……”
後者揮了揮手,“我自然有辦法。”
蘇蓁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漸漸慢了下來,背後的靈壓不曾隱匿,就如同散發著血氣的生肉,不斷誘惑著饑腸轆轆的獵手。
確實。
自己或許殺不了上七境的修士。
但未必傷不了她。
那本書記載了多個咒語,其中有些就可以使在
高境界的仙君身上,哪怕自己隻是一個練氣境轉化的魔物。
屆時自己依然可以從她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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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可能會受傷,可能會因此沾上濁氣,但肯定不會死。
不。
蘇蓁艱難地邁開腿。
一個玄仙境修士的學識技藝,於她而言雖然重要,但不足以讓她違逆自己的心願。
她不會這麼做。
蘇蓁仿佛再次被撕裂成兩半,她陷入了一種近乎痛苦的矛盾感覺裡。
朦朧中,她似乎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像是來自自己的心底,也像是來自遙遠的天外。
——我們本就是同樣的人。
——我們不被理解也不需要被理解,世人於我輩如愚頑螻蟻,恐懼多於認同,憎惡多於喜愛。
“不!”
她在濕滑泥沼中摔倒,墜入汙泥之中,啃了滿嘴腥臭臟水土漿,頭發也沾滿血穢,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不斷動蕩。
“我不是你!闍梨!”
蘇蓁聲嘶力竭地呐喊道:“剛才那幾個畜生東西殺就殺了,中間是我昏頭了,但是這會子我醒了,我不想傷害的人,我絕不動她一根手指頭!”
她撿起地上的長劍,掐了個劍訣,那劍自行躍起,橫空一斬,切掉了自己的雙腕。
蘇蓁疼得雙眼發黑。
那一瞬間,黑暗裡仿佛浮現出熟悉的身影,有誰立在虛空之中,千百眼眸無聲閃爍,靜靜地凝視著她。
蘇蓁隻覺得腳下生出根須,紮入了地麵之中,整個人無法挪動,像是一株瀕死的枯樹。
黑暗中的神祇呼喚著她,誘惑著她,她們的靈魂仿佛在共鳴,因為其中相似的部分。
她喜悅又悲慟,鎮定又慌亂,興奮又恐懼。
——為什麼要抗拒?
——你在竭儘全力地掙脫我?
——你在我的過去之中,就如同過去的我,我們天生就如同一人。
蘇蓁試圖後退,卻依然動彈不得,“因為我終究和你不一樣,我不可能成為你的一部分。”
她忽然放棄了掙紮。
“不信你就吞噬我,試一試。”
對方逼近了她,伸出了眼眸密布的手臂,擁抱了她。
蘇蓁腦子裡閃過一幕又一幕的過去,快又淩亂,像是被風吹開的畫冊。
記憶起於母親欣慰的微笑和溫暖的臂彎,然後掠過無數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
妖王在殿堂中,祭壇上騰起大魔的幻影,荒原上閃滅的劍光,堆積成山的屍骸,臉上殘留著死前的不甘,懲仙台萬箭齊發,金光散去。
看看我的記憶,所有組成我的一切經曆,所有我在意的人和物,又有多少與你相同?
一切飛速消逝,定格在那雙深邃的藍眼睛間。
他瞳孔深處埋藏著難以訴儘的情感,與之一同燃燒的,還有她心裡熊熊升起的愛意。
魔神放開了她。
蘇蓁一步一步後退,在黑暗中越發遠去,“……所以,我沒你想象得那麼合你胃口,對吧?”
千眼的魔神凝視著她。
過了一會兒,她靈魂深處響起了回應,“不過是天道的考驗罷了,我自然知道你與我不同。”
蘇蓁睜大眼睛看著祂。
論理說,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
“……但我男朋友說不定以為我已經和你合體了,所以我再看看你的黑曆史就走了,省得把他嚇哭。”
蘇蓁瀟灑地揮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