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爾是被炮聲驚醒的。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德國人的“大貝爾莎”重炮。
德國人通常不會在夜間開炮,夜間胡亂轟炸命中率太低了,“大貝爾莎”重炮的炮彈也不便宜。
他們會在天亮後在氣球指引下轟炸,這樣才能力求用最少的炮彈摧毀目標。
夏爾住在要塞司令部的軍官宿舍裡,位於三樓的一個單間,帶著私人洗浴間,這在戰爭中的安特衛普是頂級外賓的待遇,溫特將軍的住宿條件也不過如此。
畢竟安特衛普是比利時最後一塊“安全地”,許多支持國王或者不願被德國奴役的人們全都彙聚在這裡,使安特衛普住宿緊張物資緊缺,就連構築戰壕的工兵鏟都需要英國增援。
夏爾匆匆洗漱完下樓,他的計劃很清晰:去機場回巴黎,把完成的調查報告交到加利埃尼手裡,這是法蘭西增援安特衛普的基礎。
此時的夏爾還沒意識到,他的任務早已無足輕重了,法蘭西、英國、德國,還有比利時,這幾個交戰國圍繞著他做出一係列針對性的作戰計劃。
尤其是德國,它為了不讓夏爾離開這裡已增調了三個師而且還在增加中。
而夏爾的小腦袋瓜裡居然還在想著他的調查報告。
樓下人來人往,戰爭時期的司令部任何時候都沒有停歇。
夏爾想在人群中找到吉斯將軍讓他安排一輛汽車,但他似乎不在這。
正在夏爾為難時,一名身著紅黑相間的軍裝腰掛佩劍的士兵迎了上來向夏爾敬禮。
夏爾認得這裝束,那是國王阿爾貝特的衛兵,也就是國王衛隊,昨晚阿爾貝特來時夏爾瞥了一眼。
衛兵很有禮貌的說:“少尉閣下,國王邀請您共進早餐,馬車在門外恭候!”
共進早餐?
在這時候?
夏爾不太理解,難道這就是貴族的生活方式?看來阿爾貝特一世也不能免俗!
不過夏爾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這並非阿爾貝特一世的真實用意。
不同於格雷維的馬車,阿爾貝特一世給夏爾安排的是一輛開放式敞篷馬車,夏爾以為這是比利時的風格和情調,但這其實是阿爾貝特一世有意為之。
馬車走得很慢,雖然路上沒有障礙。
馬車前後各六名衛兵,清一色顯眼的紅色軍裝,他們帽頂上的紅色帽纓隨著馬蹄有節奏的上下跳動,似乎是在提醒閒雜人等讓路。
街道兩側到處都是衣衫襤褸的人們,大多數是老人和女人,還有各年齡段的孩子,有抱在手上啼哭的,也有跟夏爾年齡相仿的,他們個個臉上帶著汙漬,眼神中透著疲憊和恐懼。
他們的狼狽和窘迫與國王衛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坐在車上的夏爾有些不自在。
人群原本聚在街邊,他們遠遠看見馬車從司令部出來,不自覺的起身靠近,似乎想看看馬車上的夏爾。…。。
夏爾有些奇怪,昨天來時沒見到街道聚著這麼多人,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前麵是十字路口,一隊運輸彈藥的後勤部隊正在經過。戰爭時期所有人都要給軍隊及相關的單位讓路,即便是國王衛隊也不例外。
就是這一停,夏爾總算知道了真相。
兩側的人們緩緩聚了上來,開始很慢,接著就不顧一切的跑上來將夏爾的馬車圍住,七嘴八舌的衝著車上的夏爾喊:
“你就是夏爾嗎?聽說你打敗過德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