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話,染漓下意識低頭看向身上那件旗袍。
他記得剛來時候,男人就因為他穿著和性彆,態度很不友好,被掐著臉頰還保留著疼痛記憶。
如今,他隻才嘗試著跳了一會祭祀舞蹈,男人就再次凶他,甚至還想趕他走。
染漓也不是軟包子,當場就有了小脾氣。
哼,若不是主係統強製要求,村長百般勸說,就差押著他來了,他才不肯到這種鬼地方,學詭異祭祀舞蹈呢!
染漓氣完又有些委屈和難過。
穿著修身旗袍,他也很不自在,原本染漓不是敏感人,但現在卻十分在意彆人眼光和看法。
剛才男人用厭惡目光看著他時,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臟東西,汙了彆人眼。
這樣想著,染漓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想藏在無人注意角落。
他並緊了雙腿,低頭拽了拽旗袍下擺,又用兩隻手捏住了高開叉,瑩白細膩皮膚藏在了碧綠色旗袍下,沒有露出半分。
0521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又氣又心疼,當即安慰道:
【寶啊,你不用管這個臭男人,人人都有穿衣自由,你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他不願意看,可以把自己眼睛捂起來,哪來臉管你?!】
為了讓0521安心,染漓摁了一聲,但又說道:“我設定是女裝癖,不知道行李箱裡有沒有褲子,要是沒有,該怎麼辦呀?”
“我其實也不想穿成這樣,但我必須要遵循角色設定。”
染漓低著頭,鴉羽般睫毛在眼瞼投下淡淡陰影,遮住了那雙乾淨透徹眸子,也藏住了眼底難過委屈情緒。
他說話聲音很小,尾音微微發著顫,染漓已經極力壓製自己情緒,但還是忍不住透露出了一些。
0521趕緊又寬慰了幾句,染漓點點頭,抽了一下嘴角,好像已經從情緒中走了出來。
但0521看出染漓還有心結,隻不過是不想讓他擔心,強裝釋懷罷了。
0521更心疼了,隻恨自己沒有實體,沒法揍這個狗男人一頓!
這個狗男人裝得道貌岸然,但剛才明明看得移不開眼,目光直往縫隙裡鑽!好家夥,白嫖完了之後翻臉不認帳,竟然還反過來責怪染漓!
哪來這麼大臉啊?!
0521再次飆起了國罵:
【你****艸******狗***打*****你*******】
一連串屏蔽音像警報一樣響起,一長串話裡,能過審就隻有五個字。
主係統不修bug,用設定折騰玩家,沒乾過一件好事,在封號上格外積極。
【0521號因為使用祖安語言,觸犯條例,被罰封禁兩個小時】
【因有過一次封禁記錄,故再延長半個小時】
【用語不規範,玩家兩行淚,還請玩家監督係統】
0521:“……”
它差點一口氣撅過去,控製不住地想罵主係統,不過這次他學聰明了,並沒有說出口,而是在心理罵。
【察覺到0521號有使用祖安語言意圖,故再延長一個小時封禁】
0521:“……”
敲你媽!
聽見了嗎?我敲你媽!
0521鬥不過主係統,把怒氣全部歸結在了男人身上,準備在封禁期間寫5000字小論文,投訴這個NPC臭脾氣,誓要把這個NPC送進小黑屋!
染漓對這些並不知情,他隻接到了0521要被封禁三個半小時通知。
他愣住了,不明白懲罰為何這麼嚴重,等他再去問時,主係統已經消失了。
染漓沒有辦法,隻能將注意力放在學習祭祀舞蹈上,等晚上0521解封了,他再細細詢問緣由。
第二小節祭祀舞蹈沒有很劇烈動作,隻需要舞動手指和手臂,不過姿勢扭曲,轉換得還快,比第一小節難多了。
年輕女子示範完後,男人看向染漓,“看明白了嗎?”
染漓很誠實搖了搖頭。
男人還算有點耐心,又讓年輕女子演示了一遍。
染漓磕磕巴巴地跟著學,隻不過一直不得要領。
男人沒再管他們兩個,席地坐在了門旁邊,一條腿曲著,一條腿微微伸直,手臂隨意搭著膝蓋,轉頭看著屋外。
男人好像有強迫症一般,肩背挺筆直,雖然依舊帶著漫不經心散懶,但身體裡好像有一股勁兒撐著他,眼神也十分透亮鋒利,沒有半點無所事事頹廢感。
他盯著院前那棵楊樹看了半天,又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正在學習祭祀舞蹈染漓身上。
那件碧綠色旗袍裙擺正隨著染漓動作,微微抖動著,雪白細膩皮膚一閃而過,讓人控製不住盯著那高分叉縫隙,隱隱期待著。
恍惚間,男人想起了剛才看到那一幕。
碧綠十分襯膚色,雪白細膩皮肉更加惹眼,旗袍原本到小腿上方,但隨著染漓跪趴動作,下擺越過了膝彎。
偏偏這個動作,上身還要不斷向前,衣料繃緊後更加貼身,下擺也被扯得慢慢向上滑動,墨綠與雪白相互拉扯著,更加惹眼。像是蓋著珍寶帷布被挑開了一條縫,緩慢速度勾得人心焦,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塊礙眼布扯開,將珍寶一覽無餘。
喉結上下滾動,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意識到自己異樣後,男人偏過了頭,掩飾性咳嗽幾聲。
他想壓抑住自己情緒,可偏偏染漓還在他眼前晃,滿心都是那飽滿弧度。
手背上暴起了青筋,男人咬了咬後槽牙,猛地站了起來,大步朝染漓走去,沒好氣說道:“這一小節隻需要活動手臂,你在扭什麼?”
專心練舞染漓:“啊?”
他沒注意到這些,正專心學著年輕女子樣子,將手臂擰成麻花……
對,沒錯,就是麻花。
這個姿勢極其扭曲,兩隻手臂要像蛇一樣纏繞著,手還要扣在一起,微微向前。
染漓努力將手臂扭在一起,手掌卻合不上了,隻能咬著牙用力,連帶著身體也往那個方向偏,除此之外,他腿沒再動過。
真不知道男人結論是從哪得出來。
男人視線落在了染漓小巧,微微泛紅鼻尖還有不穩氣息上,蹙起了眉。
“有這麼累嗎?”男人難得主動詢問:“練習時候,你遇到什麼問題了?”
染漓腦海裡問題有很多,但忌憚著男人壞脾氣,隻是說道,“這些動作有點奇怪,我記不住。”
男人蹙了蹙眉,施恩似講解道:“第一個動作模仿是老鷹,第二個模仿是牛,第三個是水鳥,至於……”
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下一個正好是將手臂纏繞在一起扭曲動作,染漓對此十分好奇,問道:“那第四個模仿是什麼?”
男人沉默了幾秒,眸子變得像海一樣深邃,請吃一聲說道:“是他們河神。”
河神二字一出,原本正在跳祭祀舞蹈年輕女子,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五體投地姿勢呼喚著“河神大人,河神大人!”
她跪下動作特彆用力,膝蓋原本受過一次傷,這次之後已經爬不起來了,像蛇一樣用手撐著上半身,拖著腿向門口移動。
染漓被這詭異畫麵嚇得不敢出聲,往後倒退了幾步,壯著膽子用目光追隨著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用這種扭曲姿勢移動到了屋外,滾下台階,帶著一身泥土爬到了屋外柳樹下,整個人全縮成了一小團,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十分淒厲,飽含著怨毒之情,染漓聽得後背發毛,下意識想逃走。
年輕女子哭了,男人卻笑了,雙肩不停地抖動著,但是看到了天大笑話,但染漓莫名覺得他身上有種難以言喻悲傷,感覺他也像是在哭泣。
明明之前男人對年輕女子傷勢熟視無睹,此時卻用溫柔有憐憫目光注視著年輕女子身影。
染漓被男人情緒感染,心情也變得壓抑了。
又過了一會,年輕女子哭聲戛然而止,她滿臉淚痕,表情卻是飽餐過後饜足,之後像個不人不鬼怪物,拖著腿朝木屋移動。
染漓注意到男人緊緊握起了拳頭,額角青筋暴起,厭惡又充滿恨意看著年輕女子,等年輕女子移動到台階下時,他轉身離去,冷冷地撂下一句,“今天到此為止。”
年輕女子收到指令後,又重新換了一個方向,向小木屋後爬去,單薄布料被碎石磨破了,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血痕。
染漓看得觸目驚心,好似也感覺到了那細細密密疼。
目送年輕女子離開後,染漓又在原地站了半分鐘,猶豫地看著站在屋裡男人。
男人背對著他,看不清神情,挺闊肩背湧動著力量感,氣場攝人,但染漓卻從他身上感到了脆弱和落寞。
染漓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
男人像是背後長眼,開口說道:“你還有什麼事要問嗎?”
染漓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有一件事。”
男人轉過身來,用漆黑眸子注視著染漓,沉聲道:“什麼事?”
染漓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你剛才提起河神時,用了他們這兩個字,這是什麼意思?是因為你不是這人嗎?”
聽到這話,男人神情呆滯住了,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染漓看著就像那種柔軟,富有同情心爛好人,他本來以為染漓要安慰他,沒想到隻是詢問他關於河神事。
還真是目明確,隻把他當個工具人啊!
其實染漓也動過要安慰男人心思,不過他覺得男人很高傲,而且身藏著很多秘密,雖然透著一股散漫和慵懶,但眼底卻燃燒著熊熊烈火,這樣人不會示弱,更不能接受來自陌生人安慰,說不定還會有種被冒犯感覺,所以染漓果斷放棄了安慰,選擇詢問更有價值問題。
見染漓眼巴巴等自己回複,男人當即被氣笑了,心裡還有一種詭異落空感。
這讓男人有些惱怒,不是對染漓,而是對他自己。
染漓見男人神情幾度變化,以為自己觸碰到了禁忌話題,怕會招致禍患,連忙開口補救,“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
男人打斷了他,“我在這出生,也算是這人,但我不信奉河神,所以對我來說,河神是他們。”
染漓頓了下,又問道:“你是無神論者嗎?”
“確實,我不信上天不信命,隻信我自己,但我尊重彆人信仰,”男人語氣變得厭惡,“隻是河神……”
像是提到了禁忌話題,男人緊緊閉上嘴,不再開口了,而是用壓抑又犀利目光,直直地盯著染漓。
兩人僵持了足足一分鐘,染漓被叮頭皮發麻,忍不住落荒而逃。
“那個……既然不學了,我就先離開了。”話還沒說完,染漓就像是躲避洪水猛獸,轉身就跑,背影十分慌亂。
染漓還記得回去路,他沒有慢悠悠地走,更沒有獨自去查看周圍環境,而是一路跑回了旅館。
在經曆完玫瑰城堡副本後,染漓有了經驗。
在沒有弄清楚狀況和死亡條件時,多餘舉動很有可能招致禍患,命隻有一條,他可不想就這麼輕易丟了。
其他人還在跟著村長遊覽後山,染漓沒有回到房間,選擇呆在更空曠,更容易逃到室外大廳。
他百無聊賴等了一個小時後,其他人才回來了。
顧奕辰本來跟李教授結伴向前走,看到染漓身影時,眼前一亮,很沒有義氣拋下李教授,快步跑了過來。
“染染,你怎麼回來這麼早?”顧奕辰接著問道:“祭祀舞蹈難嗎?是誰在教你啊?”
染漓愣了愣,沒有糾正顧奕辰叫法,因為他實在怕顧奕辰繼續叫他校花。
“祭祀舞蹈我才學了一點,挺難得,我記不住動作。”染漓沒有和盤托出,隻是含地回答了一句。
兩人說話間,其他人也走進了旅館。
李教授坐在染漓身邊,說話比較學術,“祭祀舞蹈曆史悠久,體現了某個地區原始崇拜,包括先民對於外界看法等,是一個比較好研究方向,你可以以此作為課題,也可以直接將這當成畢業論文。”
染漓認真點了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話題才變了。
染漓十分好奇,他們這趟後山之旅,但又不敢問太直白,便找了個切入點。
他轉頭看向顧奕辰,問道:“後山景色好嗎?你找到合適寫生地方了嗎?”
顧奕辰沒料到染漓會主動搭話,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道:“後山景色很好,現在已經是晚春了,但山上氣溫低一些,花還在盛放。”
“你知道嗎?我剛走到半山腰時,就看到了一片粉紅色花海,沒有摻雜一點雜色,若是在夕陽下看到這幕,橘色天配粉色花海,色彩會非常和諧,而且還有很有意境……”
顧奕辰跟李教授有同樣習慣,隻要談到他們專業領域,就有說不完話,而且角度很發散,往往能聊到同領域其他方向。
染漓耐心聽他說完,又問道:“那柳樹呢,山上有柳樹嗎?”
“有吧,路邊有那麼多樹,我也沒有特彆在意。”顧奕辰奇怪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染漓笑了笑,含糊了過去。
年輕女子在呼喚完和神後,曾蜷縮在柳樹下嚎啕大哭,這應該有特殊含義,不過答案不會那麼輕易就能找到,看來要慢慢調查。
染漓沒有糾結,轉而問道:“那你們在遊覽過程中,遇到河流了嗎?”
染漓說這話時,村長正好走進了大廳,他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陰暗目光落在染漓身上,殺意在心中彙聚,村長死死盯了染漓一會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猙獰地笑了。
染漓去學習祭祀舞蹈,知道河神存在並不奇怪,而且他知道了也沒有用,畢竟他很快就會……
在村長眼裡,染漓不是同類,而是待宰羔羊。
染漓剛問完,村長便笑眯眯插話道:“客人,中午沒有吃好,下午也一直沒有休息,想必現在已經餓了吧,還請大家移步餐廳,我們專門為大家準備了豐盛晚餐。”
其他人也都餓,一聽要吃飯,便沒有心思再聊下去,自然而然遺忘了染漓問題。
染漓也發現了村長存在,沒敢再繼續問下去。
在村長帶領下,他們走到了餐廳。
跟中午糟糕飯菜截然不同,此時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隻是聞著香味,嘴裡就控製不住分泌出唾液來。
王碩看著一桌子雞鴨魚肉,問道:“我們之前交夥食費比較少,這是不是有些太豐盛了,需不需要我們後期補交夥食費?”
村長搖了搖頭,“不用了,這頓飯算是表達我們歉意,大家最近在忙農活,所以待客之道上有些疏忽,還請客人們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