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從得到有人開始搜索“黑洞”的消息,到被鎖定身份,再到被全橫濱追殺。
這一係列過程僅僅用了三天時間。
這速度堪比橫濱的災後重建。
千夜真得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們之前執行的哪項任務觸到了某位大人物的逆鱗。
對手似乎篤定他們二人不會有機會翻盤,所以將計劃執行得相當徹底,頗有閃電戰的味道。
仿佛有一張看不到的蛛網籠罩著整個橫濱,即使逃到鐳缽街也無法躲過那隻蜘蛛的探查。
蜘蛛輕輕巧巧就掐斷了反擊的餘地,讓事情瞬間進入最壞的狀況。
就算拿到了電腦,唯一能使用它的人被殺死,反擊也無從說起。
千夜的腦海中亂糟糟一團,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被一條條列舉出來,卻不知道關聯何在——仿佛缺失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東西。
其一、事情的開端是來自未知勢力的探查,但是這個探查在開始之後沒多久就驟然匿跡銷聲。
其二、緊隨而來的是多起被冠以“黑洞”名頭的連環殺人案件。
這是最明顯的兩件事情。
還有呢?
黑手黨是什麼時候入局的?
武裝偵探社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端倪?
是了,中也和芥川自伊藤文一委托後就再也沒出現在咖啡店裡。
昨天晚上驟然減少的黑手黨顧客也是一個信號——可惜被千夜當成了正常情況。
那勉強能算黑手黨提前知道消息,所以入局圍堵他們吧——但是如此聲勢浩大的圍堵究竟是為了什麼?
另外偵探社是怎麼知道消息的?
太宰又為何如此篤定?
他怎麼也想不通。
是因為那幾起案件嗎?
報道的確模糊了事件解決機構的名稱,可見那些案件有一定可能有偵探社參與調查。
但這依舊解釋不了如此詳細的情報來源於哪裡。
那個最關鍵的線索缺失了。
千夜很確定,在去鐳缽街的路上沒有人跟蹤。
他自認沒有比爾伯勒聰明,也無法和太宰的腦力一較高下,如今他能做的隻是被牽著鼻子走。
似乎從太宰說出他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千夜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原定的計劃統統作廢,他如今要做的隻能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堅持一下......我在回來了......”
暴露什麼的早已無所謂,他一邊瘋了般給比爾伯勒發消息,一邊抄近路。
未讀
未讀
未讀
所有消息都是已發送,未讀。
沒有回複。
現實滑稽而荒謬,人們總會在猝不及防之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蹈覆轍。
八年前是這樣,現在亦如是。
他就像是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木偶,任由幕後之人隨意操縱而無法脫身。
可笑的是,他甚至連幕後之人有哪些都不清楚。
終於,他抵達了。
這一次的喘息不是假的,他一秒都沒停下腳步,連偽裝也沒卸下。
汗水讓臉上精致的妝容變得一團糟;假發不知道飛哪了,露出他原本的發型;高跟鞋缺了跟,黑裙子濺滿泥汙。
他那暗紅色的眸子在不知何時隱隱透出了新鮮血液的鮮紅。
千夜頂著這一身稱得上是搞笑的裝束走向靜悄悄的房屋,哪裡還有一絲一毫“魔術師”的優雅風度?
一切都靜悄悄的,夕陽的餘暉落在傾頹的房屋上,連風都靜止下來,時空如靜止了一般。
千夜愣了一秒。
難道還沒有人來?可是太宰早就收到消息,而比爾伯勒不回他的消息,這明顯是暴露了。
他警惕地觀察四周,確認四周沒人後才慢慢走進屋子。
啪唧——
他的腳踩進了一灘液體。
心跳驟停。
一直繃著的心弦被“砰”地拉斷,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化作空白一片。
緩緩低下頭,他看到了一灘粘稠的血液——還沒有完全乾涸的血液。
視線上移,血跡東一塊西一塊,將整個房間裝飾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鬼屋。
所有的血跡都指向一處。
夜愣怔半晌,這才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這麼蹦出一句,“你不要和我開玩笑......這一點也不好笑......”
比爾伯勒靠在牆上,依舊麵無表情,右手緊緊攥著,身上被什麼東西紮了許多個窟窿。
千夜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恍惚間,他從比爾伯勒的屍體上看到了過去的影子。
又是死亡。
他那麼聰明,怎麼會死得那麼快?這不應該。
此事是虛假的。
他甚至試圖說服自己,那些窟窿隻是幻象,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總之就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