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與木材之間發出的聲音微乎其微,可以某人的敏銳程度還是察覺到了,那道窸窸窣窣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一牆之隔的沙發上有另他惡心的人類。
好煩,好吵。
他坐起身,吊瓶的輸液管像是一條牽製住他的繩索,他走不遠,隻能在屋子內幽幽的看著門外的一小團光亮。
昏暗的環境裡濯池與黑暗融為一體,見到了那團光亮濯池本能的想要躲避,他有一些近視,加上房間昏暗,他看不清黎寧手上在雕刻著什麼,但能看得出來像是換了一塊木頭,因為她昨天雕刻的那個圓圓的某種生物還在沙發麵前的桌麵上擺著。
他有些心癢,也有些焦灼,陌生人的闖入有些讓他難耐,想要不自覺的做出些什麼,之前的醫生會默默的當一個透明人在外麵守著,像黎寧這樣把這成自己家一樣悠閒的雕刻的是第一個。
就像是一桶白白的顏料滴上一層墨滴,突兀又需要小心翼翼的對待,否則將會傷及其他的白色顏料。
濯池就是那個白色顏料,他不想被那滴墨滴汙染,他就靜靜的蟄伏在那裡,像是在看一隻闖入自己地盤的天敵。
這次黎寧走的很爽快,時間到了她拎著手裡的手提箱離開了,房間的門被打開時外麵的光亮滲入了一瞬,露出了在暗中窺探之人蒼白的唇和白皙的下頷。
那人向後退了一步,房門被關上時,房間又重新步入黑暗。
適應了一會,濯池拿出了他常年不用的手機,將手機的亮度調到最低,他撥通了為數不多的手機聯係人裡其中一串的數字。
一處隱居於世的莊園裡,正在修剪花枝的老管家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慢條斯理的拿出自己的老花鏡,眯著眼睛看向電話上麵的備注,待看清上麵寫著小少爺三個字的時候他用了極快的速度接了電話。
“小少爺?”
他眼睛不花了,腿腳也變快了,顧不得腳上在花園裡蹭到的泥,直接進了彆墅內部,一樓的大廳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爺子正在看報紙,看到行色匆匆的老管家正要訓斥“老李啊,你看你一把年紀了,怎麼
還是毛毛躁躁的。”
“小少爺!小少爺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老爺子拿著報紙的手一緊,他神色激動,望向李管家,李管家同樣神色雀躍,他肯定的點點頭。
是!就是你的大孫子!
李管家還是有分寸的,他雖然比較激動,但聲音依舊沉穩溫和,他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兩個老人就這麼緊緊的盯著手機。
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敲擊的聲音,這是李管家和濯池定下的暗號,一聲敲擊代表是,兩聲代表否。
從濯池小時候李管家就開始照顧他,自從他生了病,主動聯係李管家的時候屈指可數,他看了眼時間,平時他在中午才會去醫院看望濯池,這點濯池也是知道的,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他提前給自己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