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寧抬起身子拉上了窗簾,不久前站在院子裡的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隨著窗簾被拉上擋住了灑進來一地的月光,黎寧縮進被子裡睡了過去。
祭司的住處距離他們不遠,十幾步的距離,同樣的是一個木質的二層小樓。
與之不同的是,這座木樓裡麵隱隱傳出了供奉的香火味,一樓的大堂內帶著白色麵具的祭司正跪拜在蒲團上,他跪拜的是個高懸的空椅子,椅子的花紋雕刻的精美繁雜,左右兩側有兩隻碗大的香爐,香爐裡麵的香時刻的點著,在即將燃滅的時候崔婆婆又適時的添上新的。
不遠處的垃圾桶裡麵堆放著幾個糕點,原本精心製作過的糕點像是被隨手扔進去的,變的四分五裂。
祭司雙手合十,閉著眼拜向高台上空懸著的椅子,漠然開口道“你今天耽誤了我的時間。”
他的聲線很溫柔青澀,這種聲音很容易讓人放低警惕,可祭司說出來的話卻讓崔婆婆膽寒“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崔婆婆拿著火柴的手有些顫抖,此刻她已經沒有了在黎寧麵前盛氣淩人的氣勢,唯唯諾諾的道“那個姓尹的姑娘告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祭司歎了口氣“你太讓我失望了。”
崔婆婆撲通一聲跪下來,她想湊上去拽住祭司的衣服,又害怕會打擾他對神的“懇求您原諒我一次,我想著您的這副身體到了該娶妻的年紀,尹家的小姑娘又是個漂亮的,一時鬆懈了。”
“你應該知道,她們對我來說,都隻是食物。”
祭司慢吞吞的睜開眼,大堂的大門是開著的,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可他及肩的發絲毫不受影響,沒有被吹亂一毫。
如果是普通人見到了這一幕,多半會被嚇到,此時的祭司與世界有一種濃厚的割裂感,像是生活在另一個空間。
他的語調依舊平穩“既然鬆懈,那就當罰。”
他發了話,崔婆婆還沒來得及懇求,她的身體就開始融化,逐漸變成了地上的一
灘血水。
血水的腥氣不太明顯,屋子的大門儘管是大敞的,卻中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濃烈檀香味,腥氣被檀香的味道遮蓋,但這抹滲人的紅依舊在木質的地板上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這攤血水若是細看還在流動,像是活了過來,祭司緩緩的起身,他抬腳踏上了這攤血水,血的顏色沾上了他的鞋底,他絲毫不在意的從高台兩側的台階走了上去,坐在那把懸空的椅子上。
他從剛才在蒲團上跪拜供奉的人,變成了坐於高台上之上受人供奉的神。
饒是屋子裡的檀香味道過濃,但糕點的香甜氣味還是被祭司捕捉到了,他眉頭微皺,輕聲吐出幾個字“好惡心。”
正門被一股風刮過自動關了起來,連同被關起來的還有那獨坐高台的神,唯一陪伴他的隻有地上蠕動的血水與源源不斷燃燒著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