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寧的指尖泛著些癢,她抬手擦掉了時桉眼下的水漬“回去吧,雪太大了,都在臉上化開了。”
她想不到時桉究竟是怨恨著養父母,還是在感激,她隻知道自己指尖的淚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黎寧,你變了好多。”
時桉收回了看向墓碑的視線,儘管臉上被凍得毫無血色,可麵容依舊昳麗,泛著些白的的唇僵硬的扯了扯“可我不會放過你。”
就在今天,他當著養父母的麵,說了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親生女兒。
他有罪,等他下了地獄,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可是現在,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黎寧收攏了一下衣服,吸了吸鼻涕道“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也不懂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要綁架我,就因為我在你進監獄的時候幸災樂禍了嗎?”
時桉輕笑一聲,他目光陰鷙,看向了黎寧“何止。”
若不是黎寧的有意放縱,若不是她冷眼旁觀,自己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隻當黎寧是在裝傻,不過沒關係,他會讓她死的明明白白。
他成了爛泥,誰也彆想獨善其身,乾脆一起被拖下水好了。
黎寧不想在冰天雪地裡和時桉洗白自己,她腦袋有些暈,感覺是感冒的前兆,於是換了種說法“在待下去我要生病了,你也不想我病殃殃的和你一起去見展倩吧。”
時桉不知道想著什麼,終究還是站起了身,他的步履有些艱難,看樣子剛才跪了那麼久還是傷到了膝蓋。
黎寧歎息著放緩了腳步,時桉不在乎彆人,同樣不愛惜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會生一場大病,沒想到發起熱了的是時桉,在回程的路上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時桉開車時的喘息有些粗重,眼尾有一絲紅暈。
在回到家的時候他徹底撐不住了,跌坐在沙發上,眸子裡泛著水光。
黎寧關上了門,打開了房間的空調,室內外的溫差讓她的身體一瞬間就回暖了些,她脫掉外套,找到了退燒藥,正燒著熱水的時候感覺到心口一痛,默了一會後在藥箱裡翻到個速效救心丸囫圇吞下了。
熱水被燒開的提示音響起,黎寧的目光掃了一眼時桉,發現他連看著自己不讓自己逃跑的精神都沒有了。
安子的母親又犯了病,他在兩人去墓地前就急匆匆的離開了,現在隻有黎寧勉強能照顧一下時桉,她吐出一口濁氣。
兩個病秧子。
把熱水和藥遞給時桉,又把溫度計遞給時桉讓他叼在了嘴裡,生了病的時桉少了些攻擊性,乖順了不少,等黎寧看到溫度計上麵差不多到三十九的溫度時,她才意識到乖順隻是表象,時桉好像被燒傻了。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帶他去醫院的時候,時桉抬手扯住了她,她順勢坐在沙發上,以為時桉清醒了一點的黎寧問道“我現在可以帶你去醫院嗎?你好像燒得很嚴重。”
時桉的嗓音沙啞,眸光沉沉的按住黎寧的手腕,眼底的絕望讓黎寧看得分明“媽媽。”
他說話還帶著些鼻音,病得不輕“求求你,彆走,求求你。”
黎寧把手覆在時桉的手上“嗯,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