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搖了搖頭“現在我的評估並不是你們不去碰這些瀕危的玉葉金花就行了,而是要對整片天然樹林進行保護,所以不宜進行任何的采伐。現在這片林子最寶貴之處就在於它的整體生態係統被保持得極其良好,非常適合異型玉葉金花的生長,所以我才推論在林場發現的這幾株玉葉金花可能屬於異型體,並建議把整片林子的生態環境作為一個整體給保護起來。所以,要是你們去把林子的其它部分給伐掉了,這一片林子的生態係統就會被你們破壞掉了。”
謝坤依舊不依不饒,語氣開始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說道“劉教授,其實說到底,你還沒有證實這片林子裡發現的這幾株玉葉金花就是異型體的吧?既然異型體的玉葉金花如此珍稀,那麼這幾株隻能看到葉子的玉葉金花屬於異型體的概率其實應該非常低吧?”
劉逸皺了皺眉,盯著謝坤說道“你說得沒錯,現在因為錯過了花期,並沒有辦法確認這幾株玉葉金花屬於異型體,除非等到來年花開時再進行考察。但是以我二十幾年的野外勘察經驗以及理論依據來看,在環境這麼優異的林子裡,這些玉葉金花是異型體的概率超過了5%,在如此珍惜的物種麵前,這5%的概率足以讓我做出不準采伐,應該對林區加強保護的結論!”
謝坤笑了笑,接著問道“這麼說來,其實這個結論完全取決於劉教授的看法嘛。那麼,有沒有什麼機會,能讓你重新考慮審視這個結論呢?”不知道是不是沈歡的錯覺,他感到謝坤微笑著問出的問題裡,隱約帶著一絲寒氣。
劉逸愣了一下,沒想到謝坤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按照勘察和評估的精神,除非出現了之前沒有考慮到的新的重大影響因素,否則一般不會對評估結論進行改變。那麼,難道說你們有什麼重要信息嗎?比如這片林子以前的曆史勘察記錄,或者一些拍到了花開的照片之類的?”
謝坤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劉教授你說的這些記錄照片什麼的我們都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你所說的新的影響因素值得你考慮一下。”
劉逸疑惑地問道“是什麼?”沈歡也焦急地看著謝坤,希望他能在這種絕境之中變出什麼神奇的戲法,讓采伐隊起死回生。
謝坤的眼睛看著劉逸桌上擺放著的一張照片,緩緩地說道“比如說,天賦過人,在整個平新市都小有名氣的天才畫家,做夢都想著到巴黎美術學院深造的,平新大學美術係大一(1)班新生——劉曉同學?”
沈歡一驚,順著謝坤的眼神看到了劉逸桌上相框裡的照片,一個背著畫板,意氣風發的英俊少年映入了他的眼簾。少年的眉宇之間,竟和劉逸教授有幾分相似。
劉逸警覺地把自己兒子的相框蓋倒,隨後雙手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桌上,憤怒地站了起來,質問謝坤道“你說什麼?!”
謝坤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劉教授你先彆著急嘛,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生意人,你可千萬彆誤會了我們是那些用你的家人安全威脅你的黑社會。恰恰相反,我們是來給你的家人提供幫助的。劉教授,你知道的,我們生意人成天走南闖北,認識的人總是多一些。比如說,我有一個生意夥伴的留學機構做得規模不小,經常能拿到一些世界一流大學的獎學金指標,聽說連令公子朝思暮想的巴黎美術學院也不在話下。”
劉逸臉上的神情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原本的憤怒和不安帶上了一絲猶豫和困惑,緩緩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謝坤繼續說了下去“我已經打聽過了,令公子劉曉年紀輕輕就已經畫得一手漂亮的畫,隱約已有大家風範。隻要能夠出國留學,得到世界頂級師資的輔導和教育環境,他日必成大器。令公子劉曉的成績很不錯,但是還不足以穩穩當當地拿到名校的獎學金。假如拿不到獎學金的話,令公子的留學夢就會產生一筆數十萬的天價留學費用,對於苦心鑽研學術的劉教授您來說,這個數字有點太高了。但是劉教授您堂堂一位平新大學副教授,又何必讓區區數十萬影響了自己唯一一個兒子的前程呢。我的生意夥伴的留學機構有龐大的關係網,隻要動用他們的關係,再精心包裝一下,巴黎美術學院的全額獎學金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令公子的夢想,就能照入現實了。”
謝坤的話音未落,沈歡急忙偷偷用手去拉謝坤的衣袖,想要製止他,反而被謝坤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還用另外一隻手示意沈歡鎮定,似乎想要告訴沈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沈歡心中感到極為不安,即使沈歡的社會經曆再少,他也明白了謝坤在在變相行賄,想要改變評估結果。這可是犯法的事情!一直接受高等教育的沈歡從小一直信奉靠自己的能力去奮鬥,去改變生活,不屑於任何的歪門邪道,從小到大沒有抄過一次作業,沒有做過一次弊。他一直相信,隻要自己儘了力,不管結果如何,就是他所應得的。而他的努力和正直也一直回報著他讓他從小一帆風順,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學的金融係,前程似錦。而如今,自己的助理居然正在試圖踐踏法律,踐踏自己的底線,這讓沈歡如何能夠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