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統帥(2 / 2)

一扈從喜色上前,恭賀道:“世子如今,可謂是與聖主兄弟情深,聖主這兩年的示弱,可見已有成效……”

這人不說還好,一出聲,前者的表情馬上陰沉下來,“蠢貨。”

“這廝今日來,哪是為了求助人手?”

“咱們的世子殿下,這是順手,來敲打我了啊。”

聽過此話,扈從的臉色一變,繼而不敢再言。

李嗣源則是把玩著那麵臉譜,緩緩走到那蛇坑前,俯視下望。

巨坑之內,眾蛇吐著信子,爬了出來。

“假巴爾一事,可查清是不是與世子有關?”

“小人特意去了中原一趟,並未發現與世子有關的痕跡……”扈從垂著頭,叉手行禮道:“依小人之見,世子那等心高氣傲的人,恐不至於行此手段。”

周圍的氣氛霎時一凝。

這扈從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馬上解釋道:“小人的意思是……”

但他的聲音還未落下,全身已忽地被一股無形的力提起。

“聖主、聖主!啊……”

其被毫不留情的丟入了蛇坑之中,周圍尚還安靜的巨蛇霎時宛如瘋狂,紛紛扭動撲來,隻是一瞬間,那渺小的人形上,就已被纏滿了大大小小的蛇軀。

“不是他,那就是你了。”

李嗣源眯著眼,抬手戴上臉譜,卻發覺這東西竟蓋不住自己的臉。

他遂長歎一聲,隨手將其丟進蛇坑。

“真是,惹人厭煩。”

而後,他的身形遠離了蛇坑,向外而去。

“來人,召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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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夏日,大雨又如瓢潑一般的灌了下來,澆得整個天地白茫茫的都不可見。

蜿蜒從興隆清灰嶺向下淌來的泃(ju)水便緩緩暴漲起來,已不複往日的平靜,隻是在風雨中翻卷著滔滔濁浪。

泃水在漁陽以西,間有平虜渠、泉州渠,是可通航的河道,在漢末曹魏年間,就可經此轉運中原的軍需,抵至長城之下,謂之戰略要道。除此之外,還有一應民用之物,如鹽、糧、茶等等,亦是經此從盧台(今天津)南來,可一路送至檀州。

故整個河道的渡口向來繁盛,每天來往的駁船達十餘隻,亦有左近的纖夫等等為之效命。

泃水東麵岸側,幾處險要之地,皆已設有哨卡堆撥,一應纖夫、驛船,皆扣之留下,不得隨意往返。領兵之人,卻是一漠北渠帥,以及劉守文所部的一個小軍官。

除他們麾下的數百守兵外,哨卡中還有一小部分燕地土著。

自漠北南下以來,劉守文一掃頹敗之勢,除招攬潰敗部眾外,還強攻、恐嚇勒索整個遼東乃至漁陽左近的豪強、村寨,令他們出丁入伍,供應軍資,保障他能夠東山再起。

所以隻在這短短一月間,他又馬上拉起了一支足足湊夠三萬丁壯的隊伍,餘者老弱,更是不計其數,全憑其隨意差使。

東麵已傳來消息,劉守文亦已自稱幽州留後,言之待擊破劉守光後,就迎劉仁恭重歸節度使之位。但他到底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在這風卷雨疾的天氣中,漠北人作為留後的強援,自是不願出棚屋的,而劉守文遣來的這一營自詡精銳的人馬,亦不肯冒雨警戒。

所以幾處險要之地,竟都交給了這些新入伍的丁壯。

說是丁壯,確實除了壯之外,便彆無其他了。整個新編營,實有人數二百三十二,還缺額十八,不說有沒有坐騎,連一套完整的鐵甲都沒有,除了幾十張弓,人備一件刀矛外,便什麼也沒有了。

隻因劉守文為請漠北南下,是咬牙花了大手筆的。

河北幾鎮,確實可稱得上是富庶,單是軍器所都是幾十處,全勝之時,全軍披甲率可過六成,已是天下響當當的強藩。

但此次光是為了讓耶律阿保機應援南下,劉守文大手一揮,就贈送了整整一萬多套鐵甲、幾千領戰袍,餘者軍械,不計其數,可謂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且更是為了供應漠北那兩萬餘騎,漁陽左近都被他搜刮了一遍,百姓都已成了難民也似。

連劉守文都窮到了如此地步,也就不怪這營丁壯如此寒酸了。

起碼,還有刀矛不是?

鋪天蓋地的大雨淋得渾身濕透,臉上都是雨水,糊的眼睛幾乎看不見。

田道成抹了一把臉,木著臉站在河邊,愣愣看著對岸。

泃水西麵,本該有幾個村莊,以及幾片還未來得及收割的冬小麥。而今家家屋屋卻都已殘敗,給折騰得乾乾淨淨,這些日子,營中的漠北雜胡多次渡河光顧,幾乎搶乾淨了幾個村莊裡為數不多的積蓄,且除此之外,還擄了一批女子,充作他們的營妓。

至於那些男子,反抗的則殺,不反抗的便押回漁陽大營,若是戰後未死,就帶回關外,世代為奴。

枉這裡還有一營劉守文遣來的精銳,麵對漠北人的這些暴行,卻是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故至現今,整個河道兩岸,幾乎成了死地也似,除了他們這些兵,就再沒有半個活人了。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