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幕消息完全無用武之地啊!
但這時,羅敷帶著她的賭局來了。全新的玩法、五花八門的押注,那一個小小的“和”字,隱藏其中並不顯眼,一賠五十的賠率,又讓獎金超乎尋常的豐厚!
更妙的是,這賭局不像是李燕北和杜桐軒那樣引人注目,因為羅敷這裡下注會給回執,並不記名,到時候結果出來,憑借防偽回執來領錢,說不上來無影去無蹤,總歸比在全四九城的眼皮子底下要好太多。
順便一說,回執用的是羅敷從係統裡買來的、帶著一定變色特效的泥金箋。
這本就是針對王太監一個人所設的陷阱,他的性格缺陷被完全的考慮在內,他上鉤正常,不上鉤才令人驚訝呢。
但讓羅敷沒想到的是,她的盤口已經開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羅敷都讓一點紅待在這裡好生留意著,結果居然連一個可疑之人都沒來過……王安居然能忍到今天!
——這或許是因為茲事體大,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以免走漏了風聲。
但他畢竟是一個因為缺錢就能被南王府收買的人,這樣的人能忍得住一時、卻不可能永遠忍下去的。
作為劇透黨,羅敷知道王安喜歡去皇城根的一處太監窩裡賭錢,但問題是,那地方同時也是葉孤城落腳的地方……羅敷不是很想現在碰上葉孤城,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關鍵還是破壞她的計劃。
還好,王安沒忍住,還是來賭了。
——今天是九月十三,九月十四上午,羅敷的盤口就要關門謝客了,王安大概是早早就看好了她的盤口,等到今天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
羅敷微微一笑,從榻上翻身而下,出了後院,一撩開簾子進了鋪子,就瞧見夥計拿著銀票的手正在微微發抖。
羅敷一伸手,拿過銀票看一眼,笑道:“四大恒錢莊開出來,保證十足現銀……六十萬兩白銀,買‘和’字注?”
王太監壓低聲音道:“不錯。”
他的聲音果然一聽就知道是太監,有點陰柔尖利,瞧著像是自小入宮淨身的那一類,聽說他自小就伴在當今小皇帝身邊,皇帝登基後,他也扶搖直上。
……這還搞什麼謀反,智障啊這是!
羅敷抬頭瞧了王太監一眼。
麵白、微胖,下頦有一把十分茂盛的胡子,梳理的非常整齊講究,能在禦前伺候的人,長得是不會差勁的,隻是這王太監
一雙眼睛瞧著她,目光卻總是溜溜地轉,也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看上了羅敷,沒由來叫人討厭。
羅敷道:“先生好大的手筆,不過在下還有一句想問先生的。”
王安有點不耐:“請。”
羅敷嫣然一笑,道:“你這假胡子是在哪裡買的?”
王安一怔,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十八處大穴忽然被點了個遍。
他愕然瞪著羅敷!
羅敷把玩著手中的白玉簫,笑道:“這東西拿來點穴還真是很好用,你說是不是,小阿飛?”
阿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撩開門簾走了進來,迅速地掃了一眼王安,又將視線落到了羅敷手裡的玉簫上,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羅敷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是王安大太監。”
王安臉上立刻現出了驚駭之色!
羅敷又道:“我也知道你和南王世子有關係。”
王安臉上的驚駭之色已近乎扭曲。
羅敷咯咯笑道:“你現在的表情就好像一隻即將知道自己被下鍋的呆頭鵝!”
她繞著王太監轉了兩圈,忽然很手賤地一伸手,把人家的假胡子“撕拉”一聲拽下來了。
王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下巴上紅了一片。
羅敷扔掉假胡子,並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隻是道:“南王世子在哪裡?他在京城裡的秘密落腳處應該是你在負責吧?”
王安的喉嚨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羅敷的臉沉了下去:“你不肯說?……不錯,這種秘密並不能隨便亂說,但你知道我是誰麼?知道在我麵前不開口是什麼下場嗎!”
王安的麵皮顫抖著,嘴唇翕動著,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羅敷負著雙手,道:“好骨氣,嘴巴嚴!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九丈蕭!”
擅長刑訊的九丈蕭悄無聲息的出現。
九丈蕭大概是刑訊刑多了,整個人的氣質比之一點紅還要陰森很多倍,當時林仙兒隻是被九丈蕭掃了一個眼神,最後的精氣神立刻就潰敗了,拚了命地求饒不想死。
王太監比之林仙兒也強不了多少,一瞧見九丈蕭伸出手,那隻蒼白的手活動著發出“哢哢”的聲音……他雙頰邊垂下的肉不住抖動著,連背上都已滲出了冷汗。
羅敷板著臉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王安,南王世子在哪裡?”
王安長大了嘴巴,一個字也不說。
羅敷道:“很好,你是這個。”
她對著王安伸出大拇哥,表示讚賞,然後又道:“我佩服你,九丈蕭,你帶著他去後院吧,先來個一炷香的,不能廢手腳。”
九丈蕭拖著王太監走了。
羅敷梳理了一下頭發,轉身就瞧見阿飛正盯著她看。
阿飛:(個_個)
羅敷:“你怎麼了?”
阿飛:“……你好像點了他啞穴?”
羅敷撫掌
笑道:“好阿飛,你認穴認得不錯嘛。”
阿飛:…………⑹_[(”
阿飛沉默地瞧著她,目光不像是瞧著一個人,倒像是瞧著什麼奇形怪狀的不明物體。
羅敷解釋道:“這種人,上來就要先收拾,讓他知道咱們可是硬茬子,容不得他糊弄。”
阿飛淡淡道:“嗯。”
倒黴的王太監被分筋錯骨手招呼了一頓,再拎出來時,他渾身冷汗、麵色慘白,雙腿不住的打顫,一撲跪在了地上,連“你是誰,你要做什麼”這種廢話問題都問不出來了。
羅敷笑眯眯道:“硬骨頭,現在願意帶我去找南王世子了麼?”
王太監一聽見“硬骨頭”這三個字,又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彆殺我……彆殺我……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羅敷笑眯眯補充:“哦,可不要打什麼把我引去見葉孤城這種小花招哦,你猜我知不知道葉孤城現在在哪裡?”
葉孤城今晚在破廟裡套路陸小鳳呢,分身乏術,管不了南王世子那頭。
王太監身體驟然僵硬。
羅敷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還沒學乖……九丈蕭!”
王太監嚇得吱哇亂叫,立刻道:“不……不!我說,我不耍花樣……”
他的啞穴又被點上了。
等王太監再次出現在羅敷麵前的時候,他就真的連一點花招都不敢耍了,老老實實地帶著羅敷與阿飛進了皇城根的太監窩。
其實這裡與書中說的不同,書中說這太監成堆的地方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但其實宮廷內侍在皇宮裡侍奉貴人,身上不可能有不潔的味道。
這地方像是個縮小版的四九城,賭坊鋪子一應俱全。
王太監這一夥人中,還有一個同夥叫麻六哥,麻六哥就在此地開著一家賭場,賭場的後院與隔壁的院子是打通的。
從隔壁的正門進去,隻有三進的院子可走,但從麻六哥賭坊的後門進入,就可發現原來隔壁還隱藏著第四進的院子。
第四進的院落裡,一個錦衣青年還未曾入睡,他負著雙手、反複地在院中踱步中。
此人生了一張相當年輕俊秀的臉,乍一看也是瓊林玉質的貴公子。但麵上卻帶著一種十分明顯的焦躁與興奮在來回切換,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坐立不安的狀態,衝淡了他俊秀麵容所帶來的魅力。
此人就是從不現於人前的南王世子。
角落裡,一個黑影默默立著,不難猜出,此人正是葉孤城的“影武者”,在兩天後的決戰中,他負責扮成葉孤城的模樣,站在太和殿的大殿上與西門吹雪周旋。
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此人即便不如葉孤城,但武功水平一定也不會差。
那扇唯一可以進出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響了。
南王世子嚇了一跳,立刻回身,卻見王太監走了進來。
南王世子皺眉嗬斥道:“王安,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宮中出了什麼事?”
月光太黯淡,令他看不清王安那慘白的臉與不斷滲出的冷汗。
黑影卻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手在瞬間握住了劍柄!
一點寒光從王安背後點出,黑影連劍都來不及拔出,他的咽喉就已被刺穿。他生前所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就是一雙好似神龕神像俯瞰眾生一樣的冷漠雙眸——
南王世子轉身就想跑,一隻白玉簫卻已攔住了他的路。
——玉手執玉簫,玉人美如月。
南王世子怔了一怔。
羅敷衝他溫柔一笑,輕輕道:“據說這玉簫有十三種打法,你想死在哪一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