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祖輝早早備好熱茶,坐在木質茶幾主位上,看見鄭培基沒來也不意外,端起四杯熱茶一一遞給四人。
何定賢坐在左側一個位置上,手端著茶,心知這是就職以來,第一個正式的小型會議。
主會人既是七號差館華探長,參會人有四位華探目,剩下一位華探目或許得到囑咐,另有公務,缺席本次會議。
江探長喝了口茶就道:“既然一共上過香,互相也認識過,那就不用再客氣。”
“先說一件事,廈門街、春園街、利東街、三板街都劃給阿賢來管,沒意見吧?”
這四條位於灣仔警署西南角,每條街商鋪林立,屋宇櫛比,熱鬨繁華。
三板街一帶地形狹窄,蓋有多間桑拿城,洗浴城,廈門街多有錢莊、賭檔,春園街有市集可以收數。
每一條都街都不比旺角差勁,雷洛、藍剛、林耀文卻是齊齊應聲:“沒問題。”
“我同意。”
因為,灣仔本就比旺角繁華,例如譚城道、押盧道、灣仔道等大街,一個都沒有動,也沒有影響到本來格局,各探目自然不會出聲反對,那四條街確實很繁華,但街道偏短,用來安置新人是恰到好處。
何定賢適時的道:“多謝長官。”
江祖輝聞言笑道:“應該的,總不能把你從油麻地那樣的銀行區調來,卻讓你做冷板凳,那樣你師父非得找我麻煩。”
何定賢笑笑沒有接話。
江祖輝則道:“這個月的規費一定要收齊,記住,起碼要比上個月多二十萬!”
何定賢頓時表情嚴肅,心知正題到了。雷洛、藍剛、林耀輝也表現的十分鄭重,特彆是藍剛表情裡竟然有怒意。
江祖輝見何定賢麵上果然露出不解之色,略帶刻意的解釋道:“阿賢,伱剛來灣仔,不知道灣仔的情況。”
“去年,我才受任灣仔華探長,花了幾個時間,整理了一下街麵,清點好各間商鋪、檔口,公司,同消防署、軍裝組、食品局,金管局,還有和勝合、和合圖的坐館坐在一起,把各行各業的歸數定好。”
“本來一切都照規矩辦,事情進展的不錯,但是上個月發生了一件事,食品局、金管署鬼佬收到的規費,要比我們頭上鬼佬更多!”
何定賢頓時繃緊神經,嗅到危險的信號。
這年頭警隊華探長執掌大權,開會絕不會談怎麼辦案,怎麼破案,如何維護治安,因為百分百的破案率擺在那裡,手底下的人自然會解決相關事情,最重要的議題就是“收錢”。
收多少錢,誰沒收到錢,怎麼收錢,是一個複雜具有難度的問題,需要一次次會議洽談,再坐下決策由探目們執行到底。
本來刑事組鬼佬們收錢,肯定是該收最多的一份,現在有其它部門在地盤上收到更多錢,必然會引起警署鬼佬的反彈。
要知道,野蠻時代裡,拳頭最大,誰有槍,腰杆子就硬!
食品局、金管局在法律職權的作用下,有資格擺一張椅子上桌吃,不代表能比警隊吃的多。
或許,在將來職權分開,各部門有各部門的蛋糕,但現在法律沒那麼細,實業和航運占經濟大頭,實業又在警隊完全掌控之下。
導致金融、食品、水警等職能部門隻能仰仗鼻息,搬一張椅子上桌乞食,吃同一塊蛋糕。
現在金融、食品收的多過警隊,代表灣仔華人探員的失職!
很容易引起鬼佬憤怒,繼而發生人事地震,沒處理好,幫丟掉灣仔的地盤都不奇怪。
江祖輝的話裡,還透露出一個消息,灣仔差館的地盤,是一年前剛剛拿下的,想必藍剛、雷洛等人也是各地抽調來的精銳乾將。
他也一樣!
全都是正逢大勢,露了鋒芒,被上頭組織起來的乾將,用來開拓港島區局麵的……這種形勢下他算不上炮台,不是捧起來送死,吸引火力的,卻是實打實的刀尖,有人寄予厚望,要衝上去立功的。
難怪,灣仔警署人才濟濟,同時“金管局”則是港島證劵市場管理部門,在《股票交易條例》,《期貨交易法》皆沒有修訂的年代,主要職權是監管銀行印鈔,明確監管了“港島交易所”,“遠東交易所”兩間股票交易所,但相關條例甚少,大有空子可鑽,給了金管局鬼佬出麵佬錢的空間,如水警收漁船、大飛的通關費一樣,成為另一個“爬上岸”收錢的部門。
要說現在港島商業環境是一片野蠻,那麼金融環境便可用血腥來形容,一直到八十年代,一朝暴富,一朝破產的人數不勝數。
這不是野心家的樂園,是賭鬼,是瘋子的大轉盤!
轉到生則生,轉到死則死!
所謂內幕交易,蒙騙股民都是小,官官勾結,洗劫華資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