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了實在心虛難言的沉默,兩隻手揣進和服的衣袖裡,腦海裡的算盤又默默扒拉上去一大筆。
但福澤諭吉沒想到的是,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斑目一輝直接越過人群,捉住一位侍應生的手腕。
“你彆想逃哦。”斑目一輝微笑道,聲音提高了些。
“這位殺人未遂的罪犯先生。”
眾人再度嘩然。
連解開手法都不用,能聞見火藥味的斑目一輝直接從他身上搜出了那把剛射擊過的手丨槍,就坐實了他的罪名。
“多虧了福澤先生,即使在漆黑環境下,他依舊敏銳察覺到了這位罪犯的意圖,用高超的武藝消
除了危險,保護了他的雇主。”
斑目一輝不遺餘力的宣傳出手製止水晶燈墜落的福澤諭吉,讓他的名望在眾人間又拔高了一大截——連那柄被暴力投擲出去的手杖也身價暴漲,竟然當場有人要出八萬英鎊買下收藏,令那中年男子仿佛與有榮焉般笑得合不攏嘴。
犯人被帶下去了,宴會再度變得其樂融融,大家更為興奮的討論著剛才的殺人事件,以及如雷霆般出手挽回局勢的銀狼劍客。
這可比隻參加生日晚宴刺激多了。
“你是怎麼發現……”用冷淡穩重的神情應付完來客,福澤諭吉沒忍住輕聲問斑目一輝。
“嗯?因為我的視力很好。”斑目一輝指著自己的眼睛——在福澤諭吉看來,那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眼睛,暗赤的虹膜雖然少見,但也沒有太過特殊的地方。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視物。犯人的手法對我是無效的。”斑目一輝放下手,“加上我的嗅覺也很敏銳,想要聞到一把剛射擊過的手丨槍實在輕而易舉。”
這能力不去做搜查犬真是可惜了……打住打住,這個想法實在失禮。福澤諭吉沉默片刻,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他,“你的五感已遠超常人,是異能嗎?”
“嗯。”斑目一輝順著他的猜想承認道,“雖然也帶給了我很多困擾。”
比如現在。如果不是為了在福澤諭吉麵前刷臉,他是絕對不想來參加人這麼多的宴會的,或淺或深的食物香氣夾雜在一起,濃鬱到他幾乎眩暈。
聞言,福澤諭吉微微頷首,那份心底好奇如輕撓的貓爪爪終於安分下來了。
在這座充斥著罪犯、Mafia組織、國外非法資本以及割據軍閥的魔都裡,對方那五感過強的異能反而實在好用,能夠避開很多突如其來的危險,也能夠察覺到很多普通人難以發現的犯罪。
但作為戰鬥力……福澤諭吉稍微仔細的端詳他片刻,能夠確定的是對方有過淺顯的體術訓練經曆,但雙手都沒有使用槍丨支與刀劍所磨出的舊繭痕跡,看起來是個略懂防身術,幾乎沒有經曆過戰鬥的普通市民。
麵色反而透著不正常的蒼白,沒有身體健康狀態下該擁有的正常血色。
被再明顯不過的視線打量,斑目·略懂體術·身體虛弱·一輝向對方露出微笑:?
福澤諭吉微妙唔了一聲,“這次也實在多謝你。”
如果讓委托人在如此重要的宴會上被刺殺身亡,他作為保鏢的失職程度或許會讓他想要當場切腹自儘也說不定。
“是這座城市的治安狀況太差了。”
斑目一輝歎氣道,“福澤先生接下來也打算繼續做保鏢的話,還請多加留心。”
有那麼一瞬間,福澤諭吉產生了邀請對方加入的想法,例如作為組合行動什麼的——但隨即,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和他這個居無定所的流浪劍客不同,作為能夠自在出入豪華遊輪與上流宴會的十八歲少年,怎麼可能會需要為了生計來做保鏢之類的辛苦活呢。
即使如此,福澤諭吉仍然對他抱有相當程度的好感,點了點頭道,“株式會社S·K商社的社長邀請我作為契約保鏢過去,進行一段時間的護衛。”
他很坦誠地交代了自己接下來的行蹤,這是關係更近一步的證明——對於一貫都是獨來獨往的福澤諭吉而言,是相當難得的。
宴會接近尾聲,斑目一輝與福澤諭吉分彆,站在門口目送他遠去。
有金發碧眼的少女來到他身邊,身穿繁複華麗的歐式禮裙,像一位漂亮的洋娃娃。
“這次是不是也很成功?”赫蒂的笑容又甜又可愛。回到日本度假的她,恰好又在這次宴會上助了一臂之力,幫斑目一輝要到了邀請函。
“多虧了你。”
斑目一輝點頭,又多說了幾句叮囑,“但兩次都遇上了刺殺事件,這代表權利的爭奪已經逐漸蔓延至上層了。你也要小心些,赫蒂。”
她這種能直接回放曆史的異能力實在好用,在頂層圈子裡又是屬於半公開的存在,很難說不會受到覬覦,亦或是忌憚。
“知道了。”赫蒂吐了點舌尖,“最危險的難道不是我胃裡的那滴血嗎?”
斑目一輝:……好像有點道理。
衷心祈禱赫蒂未來不會得胃潰瘍,這樣那滴鬼血就不會融入她的血液裡,變成瞬間置人於死地的猛毒。
“我會當心的。”
赫蒂最後說道。
但往往這麼回答時,都意味著變故即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