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去,行人就越少,左右也越是荒蕪。
到了小河鐵礦附近,周圍幾乎已看不到耕地,更看不到農田了。
這日傍晚,簫塵下令路邊紮營,他帶著王若曦下了車駕,站在一處矮山上,看著遠處無邊的曠野,若有所思。
“王爺又想到什麼了?”
看到簫塵的表情,王若曦輕輕一笑。
她心裡清楚,每次簫塵有這樣表情的時候,都會有些奇思妙想。
“你說,如果這裡的曠野都是農田,國家一年能多多少賦稅。”
簫塵指了指前麵的一大片空地,輕聲道“坡田梯田現在都有辦法解決了。”
“可咱們大夏缺的最多的,還是人。”
王若曦聞言,沒有立刻開口,隻是安靜的聽著。
最近這些日子,簫塵經常和她說些朝政的事,王若曦都很少插嘴。
女子不得乾政,簫塵隨不是太在乎,但王若曦作為王妃,還是不敢太放肆的。
“到現在,我都不知咱們大夏到底有多少人。”
簫塵搖頭苦笑道“太多的人口被藏匿起來了,根本沒法清算。”
“所以……”
他沒再往下說,可能是怕嚇到王若曦,也可能是沒完全想好要怎麼做。
簫塵給製定了未來的六步計劃,其中最重要的並非中央銀行和軍旅改革,而是一體納糧,改土歸流。
當前這社會,最重要的生產力還是人,如果人口不足,就算簫塵有再天才的想法也沒用。
可眼下,因為大夏按人丁收稅,也按田畝收稅,太多的流民藏匿在大戶人家的田畝之中,心甘情願的做他們的佃戶,也根本不敢多生孩子。
為什麼?還不是賦稅太重了。
給大戶人家種田,做隱匿戶籍的佃戶,交了每年交了租之後,他們還能有口飯吃。
可如果是朝廷登記在冊的百姓,自家的田產又少,那他們不光要給地主交租,還要給朝廷納糧,各種苛捐雜稅,壓的人根本喘不過氣來。
簫塵和簫承嗣是已經開始改革了,但改革的速度卻並不快,想惠及所有百姓,還不知要過多久。
故此,這一體納糧,改土歸流的事必須要提上日程,而且要抓緊做了。
“殿下,夕陽美景之下,您就先彆想那些政務了。”
王若曦在一旁輕聲勸道“現在該做的您都已經做了,您又不是三頭六臂,也不能麵麵俱到。”
簫塵聞言,輕輕笑了笑,抓住王若曦的手,沒在言語。
夕陽很好,隻是快落山了。
夜色很快籠罩而來,天空銀光灑落,遠處的曠野一片寂靜。
簫塵一個人坐在山坡上,看著星空,獨自喝著酒,腦中思緒不斷轉動。
有時他的確感覺有些累,但這些事他如果不做,那就不會有人做了。
改土歸流的計策已經安排下去,王懷池也開始向下推行農具了。
不過就算事情在按部就班的推進,簫塵還是覺得有些慢,有些太慢了。
他輕輕的抿了一口酒,長歎一口氣,伸手捏了捏鼻梁。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的危機感是從哪裡來的,但這感覺真實存在,始終在他心頭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