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穗穗不確定他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不知道有沒有看見剛剛的對話框,她不動聲色的關掉電腦屏幕,背起書包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我已經申請住校了。”
喬季明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伸手拿過她肩上的書包斜挎在自己肩膀上,追著她道:“申請批下來還需要時間,那這幾天你住哪裡?”
“酒店。”
“姐姐.”他欲言又止,輕輕勾住她的手腕,說:“跟我回家吧,我來和媽說,我不會讓她再找你的麻煩了。”
喬穗穗停住腳步回頭,看見喬季明白淨的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
他的眼眸深邃,眼底卻藏著讓人看不透的心事。每當他注視著你的時候,你總會感覺那目光溫柔極了,給人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他的長相是放在人群裡一眼就能看見的程度,輪廓立體,臉型流暢,特彆是側臉,如同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下頜線條鋒利,完美的中和了少年感和男人的成熟感,從小就被鄰居誇獎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但喬穗穗卻知道,他乖巧順從的外表下,其實極有主見,甚至十分離經叛道。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過年去串門,親戚家的小孩捉弄她,掀她的裙子,拿水槍呲的她渾身都濕透了。冬天衣服穿的多,她不敢告狀,因為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給自己撐腰,所以一直穿著濕衣服不吭聲。大人的善是經過教育後的善,而小孩子的惡是純粹的惡。那幫小孩看見喬穗穗被欺負了不還手也不告狀,於是越發變本加厲。喬季明看見後,並沒有當場跟他們起衝突,而是找了個借口牽著大人們的手過來,正好讓大人撞見他們欺負喬穗穗的行為。
喬穗穗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她從小忍氣吞聲慣了,而且習慣看大人臉色,為了聽到“懂事”、“聽話”一類的誇獎,自己受委屈了也不會說,所以她就這麼濕著衣服一直待到喬母和親戚們從下午聊到晚上。
快要走的時候,突然不知是誰在外麵喊了一句:“落水了!”還有幾個小孩哇哇大哭著跑過來。
這裡是郊區,住宅區又挨著一條河道,年久失修,河水又臭又臟。
喬穗穗跟在大人身後去看,發現落水的正是那個帶頭捉弄她的小孩。大人們手忙腳亂的把自家熊孩子撈上來,有人問是怎麼回事,但當時那幾個孩子大的也才六七歲,顛三倒四也說不到重點。
“就是,就是我們玩剪刀石頭布,誰輸了就要往後退一步,然後有個小男孩,一直贏,表哥就一直往後退,然後就掉進去了。”
在座的都是親戚,大人們抹不開麵教訓彆人家的孩子,也不好問到底是誰家的孩子,隻乾笑著打著圓場,把每個參與的小孩都無差彆數落了一遍。彆人不知道,但喬穗穗知道,提出和那些孩子玩這個遊戲的,就是喬季明。
喬穗穗躲在最後麵,目光搜尋著站在角落的喬季明,他還是那副乖巧的模樣,十分無害,但他的雙眼一直十分冷靜。那一年,喬穗穗六歲,喬季明五歲。
後來,聽大人說,雖然那條河道並不湍急,但水很深,至少兩米,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掉進去,被淹死的概率很高,幸好那孩子抓住了一個防洪沙袋的一角,等到了大人把他撈上來,不然可能淹死了。
也是從那一刻起,她對喬季明有了一種下意識的防備。
他很聰明,又擅長偽裝,彆人還在吃手指的時候他已經能玩心眼,懂得迂回報複的同時,還能把自己摘出去。再加上他總是會分走喬母的關心的寵愛,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所以喬穗穗對喬季明的觀感十分複雜。
“姐姐?”
少年輕聲的低喚,讓喬穗穗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她說:“我已經決定了。”
喬季明的神色沒有被拒絕的沮喪,相反的卻像早就預料到般平靜,他微微一笑,立刻順著她說:“那酒店找好了嗎?我送你過去吧,我幫你收拾。”
她剛想開口拒絕,又聽他緊接著說:“你們學校前門那邊正在修路,你一個人拿箱子不好拉吧,天氣這麼悶熱,待會肯定要下雨,到時候路上都是泥,你趕緊趁我在,用用我這個仆人吧。”
這樣好看的笑臉和低姿態,讓喬穗穗張了張嘴,正想怎麼委婉決絕的一瞬間,喬季明已經自覺的拉著她往外走,拿上她的行李箱,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麵。於是喬穗穗隻好沉默著由他去。
接下來的時間,喬季明幫她找了一個環境不錯的酒店,把她的行李送到了房間,又反複檢查了酒店的門鎖。
“晚上睡覺前記得把安全鎖鎖上,過來,我教你,這樣用衣架掛在門上,即便外麵有人強行推開你的門,也進不來。”
喬季明給她演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