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股挪了挪,昂著小腦袋,小手一張又巴拉一塊印章到懷裡。
“哥兒抓了印章,將來當個官老爺,官運亨通!”人群中再次高聲唱道。
“好啊好啊!”範老爹很是高興:“兒子有誌氣。”瞧瞧抓的物件,一看就是他老蘇家的種。
珠姐兒眨巴著大眼睛瞅著渝哥兒懷裡,又看看自己懷中,又把旁邊絲綢裹的金剪刀巴拉懷裡,又拽著渝哥兒的衣袖笑笑。
“姐兒抓了剪刀,勤勞賢惠,治家有方!”
抓了這兩樣,渝哥兒和珠姐兒就手拉手,依依呀呀地玩起來,再不肯抓了。
眾賓客見狀,立即圍著兩個小人這好那好,誇讚起來。誇過孩子誇父母,這樣的場景就是要人多好話多,討個吉利說法。
蘇秀才沒能被邀去蘇家抓周宴,後來聽人說渝哥兒抓了論語印章,不以為意說了一句:“屁大點毛孩懂什麼,還想著考狀元呢,不自量力。”
不說東陽村就說整個東陽縣,幾十來年出個舉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那蘇老爺指望著剛出世的小毛孩讀書出息,還不如多扶持他蘇秀才呢。好歹他也算是個秀才老爺,說不得哪科就又中了舉人。等到他蘇秀才中了舉,有他老蘇家後悔去!
說來,那蘇秀才的舉人夢都做了十來年,光是秀才就考了二十幾年,誰又知這舉人是否又得花費另一個二十年光陰?
此時蘇渝還是隻會吃奶爬地的禿毛嬰兒,再隔個十年二十年的,這後來的事兒,誰又說得準呢?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幼啊。
送完賓客,蘇老爹讓人將愈哥兒抓周物件仔細收起來。抱著自家小子,蘇老爹俊雅麵容很是自得模樣!
懷裡愈哥兒的小臉,更是得意神采。
正所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勿強求。就如同蘇老爹命中注定該有一子,蘇渝的出現隻是遲或早的定數,世間其他亦然如此。
“爹爹的乖兒子哎!”蘇老爹一把將渝哥兒高高舉起,笑道:“小狀元郎!”這高興模樣活像渝哥兒已經考得狀元,跨馬歸來。
“娘子,趕緊拿好酒來。”蘇老爹對著屋裡妻子喊道,說話間嘴裡還帶著濃鬱酒氣。
“怎麼了,剛剛在席上還沒喝好?”蘇氏從屋裡出來說道,今兒兒子抓周高興,蘇老爹席上可是一點沒少喝。
“不是現在喝,拿幾缸好酒埋在咱家院子的棗樹下,留著將來咱們兒子考中了狀元開封。”蘇老爹笑嗬嗬地吩咐,胡渣的俊臉衝著兒子的細皮嫩肉嗬嗬逗著。
古時生女兒埋下的酒為女兒紅,姑娘出嫁時開封。生了兒子埋下的酒,便為狀元紅,取個吉利名頭罷了。
不過,蘇老爹埋下的這壇酒,以後還真名副其實了狀元紅的名聲。
此時蘇老爹對兒子的期望很大,大家也都隻當玩笑話聽過,誰也不會當成真事。
狀元郎?嗬,尋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兒,村居鄉野人家,熬出個舉人老爺,已經是祖宗墳頭燒高香了。
“瞧你那高興樣,要吃晚飯了,可彆把你的狀元兒子餓著了。”蘇氏也逗笑,隨後吩咐丫鬟拿酒來。
“不用你們,我親自來。”
蘇老爹接過下人拿來的工具,親自挖土放酒,一把一把再把土埋上。
“兒子,來!爹爹握著你的手,最後一抔土,咱們爺倆一起蓋。”渝哥兒抬頭看著老爹希翼的眼神,眼睫輕輕垂下,視線看向爺倆握一起的大小手。
他輕輕握緊小拳頭,突然就此心中暗下誓言:有生之年,他一定要考取狀元。
為著這一刻,他爹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