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變得沉默起來。
窗外的紅光,在長長的走廊外側,投下一格一格的棱形,仿佛夕陽的餘韻,不知不覺間變得黯淡。
宇智波斑頓了頓,與杏裡對上視線。
他也反應過來一些事。
“你怎麼知道暗部的密碼?”
“……”杏裡沒想到宇智波斑會先她一步問出這個問題。
“您這是賊喊捉賊。”她道。
“你的問題比我的大,”斑臉不紅心不跳,義正辭嚴道,“你連宇智波內部的密令都不知道,卻跑去研究暗部的密碼?”
倒打一耙啊這是……
正所謂,大哥莫說二哥。杏裡確實對宇智波不算上心,但斑這個叛逃的前族長也沒資格說她。
光線漸漸淡了,杏裡往窗外看了一眼,這時,她又聽見宇智波斑在說話——
“宇智波止水有加入過暗部嗎?”
“止水?沒有。”
“這麼說來,他的問題也很大,作為一名宇智波,卻會使用暗部的密碼——他其實是雙麵間諜吧?”
“前輩,您轉移話題的意圖太明顯了。”
斑笑了笑,表情淡定,並沒有為此感到尷尬。但他也沒有回應,低頭翻動那堆鐵片,把它們歸整排序。
複雜的暗號最終整理成一句話——
“我受到了監視,東西藏在507病房,切記。”
宇智波斑吹了一聲口哨:“有意思,507病房?這可不是學校會有的地址。”
杏裡倒是不追究斑的事了。她也低頭研究密碼,捂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怎麼?你有想法?”
“507病房……”
杏裡嘟囔著,停了一下,視線隨著慢慢變窄的棱形光斑往外望,還是決定先說要緊事,“斑前輩,您不覺得天色好像變暗了嗎?”
自打紅色巨人出現後,萬物都被染上了同樣的顏色,仿佛麻辣火鍋裡的紅油底料,紅的發黑——現在,隨著時間推移,紅色的占比越來越少,不知不覺間,天色幾乎要黑了,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馬上就要覆蓋全世界。
“確實是要天黑了,”斑也盯著窗外,“我記得,規則六有提及,不要在夜晚離開宿舍吧?現在怎麼說,是繼續實驗,還是遵守規則?”
“稍等——”
說話間,杏裡已經走到了窗邊,撐出上半身,上下看了一圈——水麵已經很久沒有上漲了,甚至還有回落的趨勢。
“好像有點奇怪,洪水要退了,紅色巨人也沒有動靜……止水那家夥,該不會真的轉了性,從親木葉派,轉變為親宇智波派了吧?”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紅色巨人會輸,那可象征著木葉。
“這有什麼奇怪的?都被打成那樣了,就算是條狗,也得認清現實。”宇智波斑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您是不知道他有多軸。”
“怎麼不知道?千手柱間這就這種人,不知變通,優柔寡斷,連理想變味了都沒有發現。”
“所以他油鹽不進,最後跟您決裂了吧——您這是在抱怨?”
“抱怨?無聊,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他停頓片刻,不爽地嘖了一聲,“而且我們也沒有決裂。”
“是是是,你們隻是理念不合。”
她就當不知道宇智波斑是怎麼死的,飛速轉移話題,“趁天還沒黑,我們趕緊去宿舍吧。”
“你的實驗呢?”
“紅色巨人不來,我也沒辦法——老實說,我的咒力有點透支,也需要時間緩緩。”
“你總是這樣,這也休息,那也休息——哪有那麼多時間?”
話是這麼說,但斑還是走到了杏裡的身邊,忍耐著,由她抱起來。
杏裡像抱貓崽一樣,把斑抱在懷裡,一個助跑,跳出窗戶,踩著水麵跑起來。
她繼續道:“放心,浪費不了太多時間,我心裡有數。”
“你最好是。”
夕陽宛如紅紗,拉扯的很散,不知不覺間,就隻剩雲朵間破碎的光斑了。
沒跑兩步,杏裡就感到了一絲陰冷殺氣。
她當機立斷,用風遁結合咒力卷起水流,形成一個小型結界,靠著濃鬱的花香,遮蔽了自己的身形和氣息。
不遠處,實驗樓天台,一根細長的脖子探出來,像是長了人頭的蛇,一直垂到杏裡他們方才停留的六樓,上下嗅聞了一會兒,甩著跳出眼眶的眼珠,朝裡張望——是那個繃帶女人。
它張著嘴,繃帶撕裂,浸出膿血,發出沙沙的聲音,斷斷續續,最終形成一段尚可理解,卻也意義不明的話。
“啊……啊……沙沙……嘶嘶嘶嘶……啊……”
“啊……嘶嘶……信件——信件信信信件件件——銷毀銷毀消消消毀——好恨好好恨好好恨好——他他他他他——殺死殺死殺死死死死——”
怪物把頭塞進了六樓破損的窗戶,像是循著味的狗,喉嚨發出窸窸窣窣的低吼。
杏裡收回視線,轉過身,借著水流的掩護,使出吃奶的力氣,跑的更快了。
她大概知道,天黑後若是沒能到達規則指定的“安全區”會發生什麼了。
——區域內的所有怪物都會傾巢出動,開展狩獵行動!
要老命了。
以她現在的咒力存量,一旦被纏上,根本耗不到天亮。
果然還是得先苟著。
宿舍樓不高,隻有兩層。現在水位已經退到了三層樓的位置。按這退潮速度,等他們趕到那邊,應該能直接從天台進去,然後在二樓與天台的樓梯間喘口氣。
趕路的過程中,為了緩解緊張,杏裡說起了“意識空間”的特殊性。
“您其實可以放鬆一些,不用擔心時間——您聽說過‘神隱’吧?我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就是在裡麵呆上一百年,外麵的時間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宇智波斑隻覺得不靠譜。
他縮在杏裡的懷裡,忍受著顛簸,反駁道:“完全相反——我隻聽說過遭遇‘神隱’的人,再現人間,世界已經過了一百年。”
“啊,那倒也是,”杏裡不知想到了什麼,情緒緩和了不少,笑道,“是我的錯,舉錯例子了。”
“你最好是用錯了。”
“嗯……不過這也有隨機性,實際怎麼樣,不好說。”她笑了起來,眉眼俏皮,像是在開玩笑。
“這可不好笑。”
斑捏住杏裡的領口,如果不是他們還在跑路,或許他更想直接把人提溜起來,“我的時間寶貴,賊船是你拉我上的,如果船沉了,我會記你一輩子——你最好祈禱自己死在我前麵。”
杏裡發現宇智波斑是真生氣了。
她道:“您之前說毀滅世界,我隻當是一時狂言,現在想來,或許您真的對未來做了不少安排。”
“怎麼,你想加入?”
“不了吧……我想您也不願招聘我這樣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