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最後的掃尾(1 / 2)

此刻的場景宛如夢魘。

她一手抓著“吊死鬼”,就像抓著一根來自天堂的蜘蛛絲,在混沌的汪洋中,飄零不知所向。

她的另一隻手,抓著止水——十四歲的止水除了年輕,其他一點兒也不輕,塊頭大條的很。

她咬緊牙關,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脫臼了。

止水抬頭看她,除了看,沒有多餘的動作。

但這也怨不得他——人無法在自己的夢中醒來,如果醒來了,夢境也就崩塌了。

“我知道你現在腦子不清醒。”

杏裡繃著勁,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不過你應該還能感受,麻煩好好思考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拯救不了任何事物的——彆再折騰自己了!”

她就差說,哥們,彆尋死了,你再死,我真頂不住了!

她使出吃奶的勁,把止水拉上來,然後抽出一絲查克拉,製造藤蔓,把他牢牢捆在背上——她感覺,自己這姿勢就像背了半扇豬肉,毫無英雄救美的浪漫可言。

地獄空蕩蕩。

現在這個世界,徹底安靜下來,滿天花板的“吊死鬼”也隻剩下了一位——就是她死死抓住的這位。

光從上往下照下來,窄窄的一束,淡藍色的,就打在這唯一的“生機”之上。

她開始往上爬。

這位“吊死鬼”不知何時變大了,巨大無比,她踩著它的涼鞋係帶,跳上不遠處的白色裙擺,攀爬其間,像一隻黑色的虱子。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裙擺縫的是蕾絲,有空洞可以落腳,爬起來還算方便。

地麵的塌陷也停止了,稍稍低頭,就能看到一個邊界分明的坑洞,像是蚯蚓、沙蟲之類生物的口腔,被放大了數百萬倍,能看見微微鼓動的肌理,以及在肌理的皺褶間蠕動的不知名鬼影。

她收回視線,繼續往上。

“怎麼不說話了?”斑的聲音從耳墜傳來,隔了一層世界,聽起來略有失真。

杏裡張了張嘴,最後歎息一聲:“一言難儘,不過止水總算消停了,我現在給他送回‘第一層世界’,到了那裡,他應該就能醒了。”

“看來你現在安全了。”

“算是吧。”

“我剛才聽見你在喊話,說‘第三層世界’很危險——”

斑頓了頓,好奇道,“如果意識本體陷入‘第二層世界’的代價是無法蘇醒,那麼落在‘第三層世界’會有什麼後果?”

“十八層地獄聽說過吧?就是那種地方。”

“太抽象了,”斑並不買賬,“不要敷衍我。”

“我怎麼就敷衍了?”

“你對那裡,應該還有更詳儘的認知——我懷疑你去過。”

“……您太抬舉我了。”

杏裡一心向上爬,手裡的白色布料反射著幽幽藍光,讓人感覺像是在海麵劃船。

她道:“‘深淵’可不是隨便能去的地方,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斑笑了:“你這樣說,我就更好奇了。”

“收收這份好奇心吧,您還有這樣那樣的‘大業’,彆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沒有意義的。”

不知不覺間,杏裡已經爬到了“吊死鬼”的肋骨位置,這名“吊死鬼”是位女性,越過那片飽滿的、宛如沙丘的胸脯,她能看見嵌在衣服上的一枚黑色胸針。

——那是哀悼首飾,也是她進門的鑰匙。

這下省事多了。

她背著止水,趟過軟塌塌的“胸脯”,幽藍的月光灑下,像是追逐著浪花和綿綿細沙——她走到了胸針的位置。這枚胸針現在有一人高,長度也正正好,如果她掀開水晶蓋板躺進去,就能當個精致的棺材了。

說起來,那裡本來就是放死人頭發的地方,與棺材的用途,也算相近。

杏裡打開水晶蓋板,拿出裡麵的頭發,把止水放了進去——此時的他就像個精致的仿真人偶,五官還原度很高,皮膚捏上去也有回彈,但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他甚至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在那個“水晶棺材”中,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杏裡把蓋子合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做了個哀悼的動作。

哢嚓——咯吱——

她的耳邊,能聽到類似門栓開啟的聲響。

直到聲音平息,她才再次睜開眼睛。

止水消失了。

胸針又空了下來。

她再次打開水晶蓋板,自己躺了進去。

……

再次睜眼,她看到了宇智波斑。

他就坐在床邊,手裡還拿著止水的日記本。她的耳墜被他隨手勾在了衣襟處,像是掛了個便攜麥克風。

她的心情很複雜,有一種終於見到了“靠譜隊友”的親切感——雖然她很清楚,這種親切,不過是受了“吊橋效應”的影響。

這裡還是那個熟悉的103宿舍,鐵籠和檔案都原樣保留著。窗戶外邊透著光,已然天亮了。

“宇智波止水呢?”斑問。

“當然是回到了‘第一層世界’,具體回到了哪裡,我也不清楚。但這不重要,隻要我們離開‘意識空間’,就能正常叫醒他了。”

“能直接走嗎?”

杏裡搖搖頭,從口袋掏出“規則卡牌”,夾在指間,晃了晃:“需要通過‘規則’離開。”

“說了半天,還是要通關——沒意思。”

“所以我才說‘神龕’比‘神降’麻煩啊。”

杏裡索性往床上一躺,四肢張開,懶洋洋地擺成“大”字,望著天花板:“我們現在還剩三個‘規則’沒有觸發,分彆是規則一,規則三和規則十,歸納一下,就是——上天台、拿通行證和選對路。”

“多久可以擺平?”

“應該快了,我覺得這三條‘規則’是串在一起的。”

“何以見得?”

斑讓出床鋪,站在一個鐵籠子前麵,盯著攤成一張“餅”的杏裡,語氣無奈,“不要告訴我還是直覺。”

她想了想:“還確實是。”

斑沉默片刻,滿臉寫著“孺子不可教也”。然後,他摘下衣襟上的耳墜,拋還回去——他拋的很準,杏裡沒來得及起身,就條件反射地接住了。

“給你三分鐘時間——”

他敲敲鐵籠,像是黑工廠的無良老板,直接定下了績效目標,“隻休息三分鐘,然後,我們就去清掃最後關卡!”

杏裡:“……”

聽聽看,這是人說的話嗎?

***

宿舍樓外。

洪水已然褪去,萬物恢複如初,就像滔天的災難從未發生過一樣。

實驗樓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破破爛爛,卻又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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