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牘之上斜著落下一道光亮。
安陽揉著有些淩亂的頭發,慢吞吞地站起來,一把打開了窗戶。
太陽當空照。
她表情放空了起來,空洞中透著幾絲迷茫,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竟,竟然。
褚衛真的讓她睡到自然醒了?!
大受震撼。
甚至有些不習慣。
“殿下醒了?奴婢進來伺候?”
宜春在門口問道。
“進來。”
安陽聽到門外的女聲,竟有些不習慣。
說起來,好像也沒有過很久,但她已經很很熟悉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貌美貼心的(?)褚公公了。
“殿下可有喜歡的服飾?”
宜春在安陽茫然的目光中,帶進來了好些人,每個人手中捧著不同花色和紋路的衣裙。
刹那間給了安陽一種自己要選妃的錯覺。
她心知這肯定是褚公公搞出來的陣仗。
麵前的大部分顏色都很明顯偏向她的喜好,少有的幾條顏色出挑一些的,也是相當新奇和精致的,避免了千篇一律、視覺疲勞。
“這件吧,簡單點。”
安陽點了條雪青色的裙子,而後張開手,等其他人迅速離開屋內,任由宜春挑著掛飾,禾夏在身邊服侍著她穿上衣。
許久不曾這樣保持清醒的時候被當做人偶般妝飾,安陽還有些不習慣。
確實是以前睡迷糊睡習慣了==。
一通忙碌。
沉默地任由宜春將她的頭發整理好,插好靈動的少女簪,她才不禁問起來。
“褚衛呢?”
宜春這種她身邊的老人自然也會提前揣測主子可能會有的問題,此刻對答如流。
“褚公公在安排好殿下的吃食以及回宮的準備後,就去後院練武去了。”
看起來像是沒睡好…雖然太監大部分都是那種慘白的病懨懨的臉,但褚公公是個格外講究的人,在安陽公主麵前尤甚,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練武?”
安陽眼睛一亮。
“去看看。”
她果斷地站起身來,險些讓身邊準備扶著她的禾夏無所適從了一下,拎著裙擺就往門外走。
“您慢些,莫要急,奴婢給您撐傘。”
背後的宜春迅速“咯噔咯噔”跑起來,緊緊跟在她的身邊。
安陽公主不覺得,可她的幾個奴婢都覺得這府邸有些奇異的陰森,時不時路上和飄過一樣走過侍從,來去匆匆,不發一言。
令人發怵。
這褚家再大,也是在玉京之內,更不能與皇宮比。
即便刻意為了保持安靜,練武之地在離安陽的房間有些距離的地方。
按照安陽行步從容而穩重,聽不得步搖擦碰聲音的方式,她從出門到後院也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殿下?”
站在後院的少年很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辰,安陽公主起床之後不是用餐,而是跑到後院來找他。
他身著一席荼白色的長衣和黑褲,腰間彆著革帶,衣服上除去布料外相當樸實,隻有邊沿的位置有些繡紋。
怔愣的表情讓他幾乎完全脫離了平時精明而縝密的總管形象,黑發被根粗繩一股腦紮在腦後,形成如細鞭般的馬尾。
少見他臉上白淨得好像要出水,分毫未敷粉抹麵的模樣。
看起來竟比平時還要鮮嫩許多。
安陽看著他臉頰兩邊有些因為運動泛起的紅,額上還有不少未擦的汗水,走上前幾步拿出手帕遞給他。
“這,奴——”
褚衛震驚地抬起手剛想推拒。
“好啦,拿著用吧,本宮又不準備讓你還。”
安陽彎著眼笑著,而後歪了歪頭,“不然本宮幫你擦?”
“…殿下莫要取笑我。”
褚衛眸光閃了下,有幾絲靦腆般乖順地垂下眼,伸手接過了那手帕。
他看著那角落繡竹紋的手帕,有些不忍心用,卻又在安陽公主的麵前不可能私藏起來再換塊布隨便一抹。
不就是幾滴汗嗎,哪裡用得上他家殿下的帕子。
褚衛很是有些心疼地用那帕子沾了沾自己頭上的汗,帕子上還帶著淺淡的梔子花香。
或許是安陽公主之前隨手拿帕子裹過梔子花瓣磨成的香料,當然也可能是衣衫的氣味染就的。
不能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