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屆都是華陽公主來主持把控,安陽在一旁與她說話出主意,大權還是掌控在繼後與賢妃手中。
她們製衡之中,根據貴女們的外表與才藝,選出一年一度的花神,而後賜予皇家雕琢的花神印章。
每年花朵不一樣,卻都是僅此一枚。
就是限定。
安陽那有一整套,她隻是不平日裡印著好看的,對外從來不會用。
“殿下可有心意的花神人選?”
“暫時沒有。”安陽直率地說,“本宮不在意這個噱頭落到誰頭上,隻要不落到本宮厭煩之人頭上便好。”
褚衛笑意愈濃。
“殿下莫要擔心,此事容易,奴定會讓您滿意。”
既她不在乎,那褚衛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最少也能再給她添個公平公正的名頭。
安陽公主的風評向來是玉京之中相當好的,大抵也是有華陽公主的襯托,顯得她要好很多。
即便肉眼可見的是她們關係挺好,安陽也是支持她長姊的。
可是沒有人在意,這背後也自然也有人做推手。
輿論往往掌控在有權和財帛的人手中,自古不變。
正如同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樣,這次他絕不會出現上次刺殺那般大的紕漏。
“你這般自信,倒也不錯。”
安陽抬手,指尖在他下巴上勾了一小下。
那如鳥羽般擦過的柔軟觸感,讓他大腦都被迷惑了。
向來謹言慎行的褚衛幾乎是反射性地頓在原地,像是被鬆了發條的傀儡,失去了動力。
“不過這回花神節,想必也有不少熱鬨可以看。”
安陽這才想起來曆年的這個時候,是除了秋獵外宮內最為熱鬨的時候,遠非宮外那些宴會可以比擬的。
人多,是非便多。
“隻要不在宮內鬨出什麼聳人聽聞的醜聞,本宮也願意看個樂,褚公公可知曉?”
安陽看著褚衛,見他迅速答應下來,才滿意地站起身來。
驀然,不經意間看到了他黑發之下通紅的耳廓。
安陽眨了下眼。
“奴已備好了馬車,殿下可要現下回宮?”
褚衛迅速眨了下眼,將那些不自在掩飾下去。
又不是什麼年少慕艾、沒見過世麵的半大小子了,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語畢,他即可咬緊有些發酸的牙齒,暗地埋怨著自己的不爭。
卻不想,本是隨著褚衛側過身指引的動作往前走的安陽,在經過他時驟然停住,而後稍微靠近了他的臉。
“殿下?”他聲音訝然。
“可有不妥?”
安陽眨了眨眼,臉上並無半分無措,從容至極,毫無缺漏。
門還未打開,隻有依稀的陽光進來,落在少女潔白的臉上,傾斜在她澄澈的眼眸裡。
“你家布置的很好,我很喜歡,現在先回我家吧。”
褚衛略微睜大了眼,明明外表從容不迫,但他此刻極其懼怕。
害怕那胸膛中的心跳如雷貫耳,驚擾到了眼前的、他的殿下。
“奴不勝榮幸。”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穩重而欣然,而後從旁邊拿起傘緊跟在安陽的身邊,完美地擋住她頭上的陽光。
回宮。
今年是個事多之年。
安陽公主今年及笄,太子正式受封之後也於今年正式開始受三師教導。
主要是宮裡目前就他一個太子的,所以格外受重視。
四公主性格怯懦,早已離開了學堂,目前在高昭儀身邊,還未及笄。
不過高昭儀不知是從哪裡聽了風聲,相當怕自己的女兒去和親,即便她還未及笄,也早早的開始操心了。
安陽覺得她一驚一乍還挺好玩的。
雖說後宮不許乾政,但這世道好像除了沒什麼實權的人不懂這糊弄人的鬼話,倒也沒人真正遵守了這口頭規矩。
目前大昭國強君盛,和親公主完全是莫須有的傳言。
不過這種建設中的強國都有國庫時不時虧空,需要皇帝緊急頭禿想辦法的問題,就是另一回事了。
回宮之後到她身側伺候著的依然是宜春與禾夏幾人。
好歹也算是到安陽身邊操持的第一件大事,褚公公對於花神節這件事投入了十二分心力。
平時在皇帝身邊他都沒這麼用心。
覺得這件事最難辦的是繼後與其下的三位高位妃嬪。
要知道,華陽公主是個好對付的,她又不愛掌權,送點禮給點好處就能幫忙辦事。
對於她們來說,這是提攜自己母家的女孩為自己增添助力的最好機會。
即便拿不到花神之印,也至少要得到一致的認可與欣賞。
相比起外界掌控不住、隨機性極高的宴席和詩會,每年固定在宮內進行的賽事具有極高的皇室認可度與宣傳性。
要知道,如今的王夫人,在當年還是未婚少女的時候取得這一殊榮之後,整整大半年,都有人對於這場驚世之藝津津樂道。
鮮少接觸外界的宮內妃嬪,最擅長的便是於此玩弄她們最擅長的後宮權術。
偏偏今年安陽公主及笄。
這個在皇帝身邊長大的公主,她們一向是不愛打交道的。
更逞論她如今身邊把持著權利的竟是那個褚公公,真是讓人頭疼。
即便是她們,都聽說過褚衛對他的這位兒時救命恩人那是敬愛有加,從未出過任何紕漏。
這種“救命之恩”,除了感慨自己沒能把握好機會成為這個知人善任的人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想要在這位笑麵的褚公公眼皮子底下做些手腳,何其之難。
一時之間,不少妃子有些偃旗息鼓,傳信回去讓母家的人哪怕是臨陣磨槍,如果有可能,也努努力抱一下這佛腳。
雖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太監受賄,再正常不過了。
以至於這一年,不少人用出了遠超乎往年的努力。
連華陽公主都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