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跟著餘建國一起住在養豬場後頭,每天聞著惡臭,吃不好穿不好的日子,是葉聽芳以為人生最落魄的時候,但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並不是。
白天乾活忙家務,晚上還得伺候男人,一個不順心,就是一頓毒打,這個男人還愛喝酒,喝醉了也愛打人,明明看上去比餘建國還要瘦乾顯老,但力氣不知道為什麼特彆大,打起人來特彆疼。
葉聽芳想過跑,可是卻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她這個樣子,還有誰能要她,下一個,隻怕還沒有這個好,至少能吃飽穿暖,他打痛快了,還能丟給她幾個零花錢。
她試著去找過餘小寶,可是餘小寶並不理會她,那會餘小寶的耳朵上還掛著紗布,聽說去了京城那邊治了又回來的,治不好。
也就是說,她真的一巴掌,把這個兒子的耳朵給打聾了。
雖然跟餘小寶沒有什麼感情,但葉聽芳真的挺後悔的,她先前還盼著這個兒子給她養老呢,她那天就是有點生氣,真沒想把人給打壞。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葉聽芳不過是分解廢品的時候分了下神,旁邊在整理酒瓶的男人,抽掉皮帶就給她來了一下,打得葉聽芳猛地一哆嗦,趕緊專心乾活,什麼也不敢亂想。
她現在特彆懷念在海市的時候,住在弄堂裡裝修整潔的套房,葉暖暖會按時給錢給她,她隻要每天照料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平時就去附近逛逛走走的日子,她現在還後悔,不應該因為喬誌梁跟葉暖暖起矛盾,白白丟了那樣好的日子。
說起葉暖暖,葉聽芳心裡也忍不住擔心,不管怎麼說,那是她親手養大的女兒,走的時候就挺著個肚子,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葉暖暖的預產期在十二月中,不過她早產了,趕在中秋節的前兩天,提前生了個男嬰出來,都說七活八不活,雖然是早產兒,但是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後,出院時孩子身體已經非常健康。
這會也能看出孩子的樣貌上的影子來,孩子的唇形像她,但是眉眼鼻梁都長得和張鵬飛很像,葉暖暖都可以肯定,這個孩子是張鵬飛的。
最重要的是,這是個男孩子。
她比誰都清楚,張鵬飛多想要個帶把的兒子,就連他在港城的母老虎,不也想要個兒子嗎,因為她生不出!
葉暖暖喜得抱著兒子連親了好多下,她翻身的日子終於來了,可是等她特彆興奮地去打張鵬飛給她留的那個電話號碼的時候,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葉暖暖不敢相信,換了幾個報亭打都是一樣的結果。
她現在就指著張鵬飛那邊,要知道她提前生產,孩子出生住了半個月的醫院,每天花錢如流水,她攢下的那點錢,早就全交給了醫院。
葉暖暖恨張鵬飛翻臉無情,卻也不可能會就此死心,張鵬飛當初可是說了的,隻要孩子是他的,他肯定不會不管她和兒子的,她還盼著去鵬城那邊當少奶奶呢。
可惜等她輾轉打聽到鵬城那邊的消息時,才知道張鵬飛那個據說是不能生的母老虎懷孕了,去國外做的試管嬰兒,牽線的人,正是恨她入骨的師姐。
“葉暖暖,沒想到吧!”知道她在聯係張鵬飛後,師姐特意聯係上了她。
師姐微笑著告訴她,沒有江家,張鵬飛什麼也不是,張鵬飛不過是依附嶽家的一條蟲而已,現在他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和她的兒子,就一文不值。
“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隔著電話線,葉暖暖的怒氣幾乎實質化,先前她的工作,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就是因為師姐鬨騰,才徹底丟掉的。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師姐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說不出的沉疼來,“葉暖暖,我自認沒有害過你,在法國時,我一直在幫你照顧你,對不對?我給出主意,你自己選擇的,我給那麼多人牽線,為什麼都行,就你不行?是你自己得罪了人,才會通不過移民,但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葉暖暖不說話了,好久師姐才似哭非笑地道,“托你的福,我爸在醫院沒挺過來,他沒了。”
所以,她會不計代價,不計成本地毀掉葉暖暖所想到得到的一切,說完師姐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不管葉暖暖是覺得她父親的死與她無關,還是哭求著讓她放過她,她都不想聽。
明白了症結所在,葉暖暖也沒有任何辦法,她就算抱著孩子去鵬城,張鵬飛也不會認這個孩子,費掉的半條命生的孩子,就這麼砸在了手裡,她就是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生下這個孩子,她就不應該管的,丟在醫院裡,讓他自生自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