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喜齡嘲諷地勾起嘴角,上輩子餘建國就是拿這些話來哄她的,所以她大度善良不爭不搶,隻為了做他心目中最聽話的孩子。
“爸爸知道讓你休學對不住你,但是你成績比暖暖好,在家也能學習。”餘建國看了眼餘喜齡,見她臉上沒有半點動容,不由有些惱怒,但想到他是來解決問題的,隻得再次壓下火氣。“好好好,我保證你以後都跟暖暖一樣,學費按時給你交上,好不好?”
餘建國想,他姿態放得這麼低,應該夠了吧?要知道他可是她餘喜齡的老子!
可惜現在的餘喜齡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輕易便能糊弄,他歎歎氣就著急擔心,一心為他分憂解慮的餘喜齡,也不是那個自卑懦弱,在父親這座大山前,不敢提半點要求的餘喜齡。
“行啊。”餘喜齡應得很爽快。
倒是餘建國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餘喜齡說了什麼,臉上瞬間浮起喜色,果然聽芳嫂子說得對,孩子對父親有著天生的濡慕之情,先前是他用錯了方法。
想起聽芳嫂子說起這些時,暖暖那孩子臉上失望悲痛的表情,餘建國心裡便充滿了內疚。
“我的學費等翻了年再說,這個不急,但是奶奶現在身體不好,吃的藥根本不對症,你先給錢領奶奶去醫院看病再說。”餘喜齡洗好碗筷放好,給燒水的小鍋裡添上水,夾出灶裡的炭準備封灶。
“還有喜安上次拿藥的錢沒給,爺爺的身體也不見得比奶奶好到哪裡去,也得去醫院檢查,對了,我哥上學期的學費還欠著,也得先還上,你什麼時候把錢拿來,我什麼時候就不做豆腐。”
“……”餘建國嘴角抽了抽,想訓斥餘喜齡,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如果能拿得出錢來,事情就不會鬨成這個樣子。
可惜無論他怎麼說,餘喜齡就一句話,拿錢來,有了錢一切都好商量。
換句話講,如果有錢,誰願意乾那麼辛苦的活,能像葉家母女那樣舒舒服服在家裡呆著,就有人供養的生活,她也想去享受一下,何況照顧未成年子女贍養老人,本就是他餘建國的責任,她拿他的錢,可半點也不會虧心。
“我沒錢。”餘建國臉色鐵青。
餘喜齡早乾完了活,拿乾淨抹布擦乾了手,站得離餘建國遠一些,才緩緩開口,“你堂堂一個主任怎麼會沒錢,這樣吧,我們來算算,你每個月的開支,你一個月工資六十五塊錢,除了給爺爺奶奶的三塊錢,家裡花不到你一分錢,剩下的六十二塊錢,除了你每個月的煙錢,就是給葉……。”
“你住口!”餘建國拍著桌子站起來,惱羞成怒地指著餘喜齡,“你竟然算起你老子的帳來了是吧!我賺的錢想給誰給誰,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
餘喜齡聳聳肩,“所以,我現在自己賺錢,不想挨著你半點邊。”
“你……你有本事就彆認我這個爹!”餘建國指著餘喜齡說不出話來,話出口想到那天餘喜齡說把他還給葉暖暖的話,想來她是早就不打算認自己這個爹了。
濃濃的挫敗感瞬間湧上心頭,交雜著憤怒失望,餘建國甩手表示再也不管他們的事後,大步跨出了老家的門。
餘喜齡快步追上前,扒著門口衝餘建國喊,“你先彆走!先把木桶錢和修石磨的錢還給我!”
“你,你這個孽障!”餘建國氣急,胡亂地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毛票了,扔到地上踩著單車就走了,他在心底發誓,再也不管這個女兒,他隻當沒有生過她!
餘喜齡把毛票撿起來,數一數有七毛八,順手揣進口袋裡,她不會因為這個餘建國的錢就嫌棄不要,餘建國不是好東西,可錢是,這些錢給喜安買糖能吃好久了。
餘建國回去後在家裡大發了一場脾氣,之後回家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晚,要不是每天夜裡餘建國會回來睡覺,徐招娣差點以為這個男人連家都不要了。
每天夜裡餘建國不論多晚回家,都能看到徐招娣和餘喜山在做手工活,無意中得知這是為了給餘喜齡攢學費後,餘建國一生氣扯了好些個,狠狠罵過徐招娣和餘喜山一場後,便默認了下來。
再不聽話再忤逆不孝,總歸是他的種,徐招娣既然想管就讓她去管吧,反正他是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