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餘喜齡,未語先有三分笑,點了點櫃台上的兩雙鞋,“小姑娘,是要哪一雙?”
“唉,姐,那雙飛躍的你得給我留著,我定給喬誌梁了。”姚麗婷忙出聲,見餘喜齡看她,以為她覺得自己走後門,指了指櫃台下層放書包的那一格,彆扭地開口,“我錢都放那了,我姐忙才沒讓她開票。”
書包旁邊的鞋盒上,果然放著一遝零錢,餘喜齡笑了笑,她隻是習慣性地看著說話的人,然後聽到喬誌梁的名字愣了一下,心裡並沒有什麼彆的想法,“就要這雙回力。”
好像有些小人之心了,姚麗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衝餘喜齡笑了笑。
餘喜齡也回以一笑,開票交錢,接過姚麗娜遞過來的鞋盒,餘喜齡沒有多留,直接就走了,姚麗婷見她走了,趕緊跳到她姐身邊,“姐,你快給我開票吧,萬一彆人看上了同我搶可不好,不是誰都像先前那小姑娘一樣好講話的,這雙可是斷碼了。”
姚麗娜橫了她一眼,虛點了點她的額頭,把鞋遞給她,拿了錢夾到票夾上,一拉就飛向了收費員那兒。
“二勳說了,買到了鞋要請我吃雪糕的,姐我走啦!”提起鄭業勳,姚麗婷眼裡滿是笑意,把鞋塞到書包裡,抓起櫃台上的連環畫就往外跑,要不是要替她姐看櫃台,她早就回學校看鄭業勳打球了。
餘喜齡出了商場走了沒多遠,就見著姚麗娜一陣風似地從她身邊跑過,長馬尾在腦後一甩一甩,連背影都透著青春和喜悅。
悠長的歎息從自己的口中歎出,餘喜齡愣了愣,好一會才臉上才浮起一抹苦笑,上下兩輩子,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肆意張揚過,她的青春裡除了家庭變故,後來還有繁重的生活壓力,壓得她抬不起來,等她有錢了,心卻早就老了。
這個女孩子,應該就是那個和喬誌梁一塊兒出國,後來成為他的妻子的那個人吧,姚麗婷。
世界還真小,沒想到會在清遠縣遇到她,她看到姚麗娜會眼熟,大概是因為姚麗婷長大後很像她吧,餘喜齡想起上輩子偶爾間看到的那張婚紗照,心裡莫名有些悵然。
不過也隻是悵然而已,還能怎麼樣呢?
餘喜齡看了看手裡提著的回力鞋,嘲笑自己,真是的,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姑娘似的,心裡酸酸的。
看了眼頭頂晴空,餘喜齡拍了拍自己的臉,壓下心底的澀意,大步向家裡走去,她忙著呢,沒時間在這裡多愁善感。
“這麼白的鞋,能經造?”餘奶奶伸手摸了摸餘喜齡放在立櫃上的鞋,正好餘爺爺明天要回清遠鎮,順便捎回去,餘奶奶摸了摸,看屋裡沒人拆開綁著的鞋帶,邊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十八塊錢,都能買兩雙半解放鞋了,真貴。”
翻開底看了看,比解放鞋要軟一些,貴是貴,不過白色帶紅杠的確實怪好看的,餘奶奶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把鞋按原樣用白紙包起用鞋帶捆好,原樣放回鞋盒裡。
她瞅著這些天街道上上下學的孩子們穿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白鞋子,估摸著年輕的小姑娘們應該都能喜歡,想了想,餘奶奶掏出係上褲腰袋上的鑰匙串,開了櫃子摸出個紮好的布團來,拆巴拆巴攤開來點了點裡頭的錢,才三十二哪,還得再攢攢才能給喜齡和喜華各買一雙。
算完後,餘奶奶小心地把手帕原樣紮起來,塞到櫃子深處,掛了鎖才出屋,出屋就見張霞端了碗剁好的雞肉進來,一看就是肉多的雞腿肉,還有餘喜齡愛吃的雞翅,兩隻都在裡頭,“大娘,我小師傅呢?”
張霞是正經的學徒工,除了淩晨乾活,每天下午還得來餘家挑豆子泡豆子,平時她也沒有特意往餘家送過什麼,也就是端著自家做的乾菜什麼的,今天家裡正好殺雞,就端了半碗過來。
“你看看你,這麼客氣乾啥,我們不講究這些,快拿回去。”張霞家裡條件不錯,可壓力也大啊,還有兩個孩子呢,端過來的都是好的,家裡男人孩子們吃什麼。
餘奶奶這也是為了張霞好,彆為了學個手藝,弄得家宅不和,再大方的人家也經不住媳婦這麼敗家。
“大娘,家裡都有,這是我娘從鄉下捉來的雞,特彆有營養,給小師傅和您二老補補身體。”張霞有些靦腆,飛快地把碗放到廚房裡,就去找餘喜齡和餘喜華,跟著挑豆子去了。
她剛進去,餘喜山就跌跌撞撞地跟著跑了進來,跑得太心急,鐵門被撞得砰地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