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款的錢雖然不多,但對現在的他們家來講已經是一筆巨款,餘建國希望葉聽芳能到縣城來照顧孩子,他們一家人租個房子好好過日子。
他這裡保衛科的工作過兩個月可能會有變動,老科長退休,要提拔新人上去,他很有希望,但前提是不能像現在這樣頻繁地請假。
至於葉暖暖,雖然心寒她對小寶的態度,這是他欠喬愛國的,不管她什麼樣子,他都會供她讀完書,如果誌梁願意跟她們一起生活,他也供。
夫妻兩個很久沒有這樣麵對麵冷靜地談話,從過年到現在,先是孩子的病,接著是征收的事情,再緊接著是餘爺爺過世。
從來不吵架的兩人,在過年的時候,因為錢,因為孩子生病,這麼多年第一次吵架,緊接著便是連續的爭吵。
聽了餘建國的話,葉聽芳沉默了很久,伸手握住餘建國放在桌上的手,情深義切,“建國,我也很想陪在你們父子身邊,你看你這兩年因為我們母子老了這麼多,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我特彆想替你分擔些什麼。”
“還有媽,弟妹對我有氣,對媽並不好,我想快點賺到錢把媽接出來。”
“咱們再等一等,好嗎?”
葉聽芳的話讓餘建國心底一酸,說實話,這兩年夫妻兩個幾乎是異地而居,葉聽芳變得越來越市井,餘建國心裡不是不失望的,但是他更自責,沒有讓她過上好的生活。
想了想,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好,你儘早上縣城裡來,我們和媽帶著孩子一起生活。”
“好!”葉聽芳點頭,夫妻兩個若有似無的冷戰,終於和解。
葉聽芳垂下眼睛,不讓餘建國看清她的表情。
她一直努力地讓自己變得端莊淑雅,但生活卻生生將她逼成了個潑婦,她實在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餘喜齡一家和二房日子越過越紅火,而她們一家卻要蝸居到小出租房裡。
這並不是她拚著名聲儘毀,也要從葉聽芳手裡搶過餘建國的初衷。
所以牛蛙養殖不能停,也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夫妻兩個談了很多,最後談妥,由餘建國帶著孩子暫時在縣城租房生活,葉聽芳先在村裡把牛蛙養好,等賺了錢是在村裡蓋房子,還是到縣城來,再作商量。
至於這次的征收款,餘建國打定主意要握在自己手裡,這次小寶生病的事已經給他敲響了警鐘,錢不能全部放在葉聽芳手裡。
不過葉聽芳已經給鄧家人打了借條,餘建國考慮再三後,決定取兩千塊錢給她,之後就再沒有了。
對葉聽芳來講,兩千塊也差不多了,應該能撐到交貨的那天,欣然應允。
葉聽芳還做著養殖牛蛙一夜暴富的夢,但等她陸陸續續地將這兩千塊錢投入到裡頭的時候,才發現說是會長到比手掌還大的牛蛙,怎麼長也不過是鄉下田間常見的青蛙。
到了這個時候,葉聽芳還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她畢竟沒有種過田,更沒有養過青蛙,更有可能是她喂飼料的方法不對,可就在這個時候,鄧家人偷偷跑了。
鄧家人是在夜裡偷偷跑的,沒有人知道。
葉聽芳住在鄧家的這段時間,一直是和鄧四麻子上小學的女兒睡在一起,可等她醒來的時候,孩子不見了,家裡的東西幾乎都搬空了,還有她從家裡帶過來的東西,也被鄧家人給順走了。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暴怒的村裡人就衝了進來,揪著她的衣領問她鄧家人去哪裡,葉聽芳腦子裡才把所有的事情理順,頓時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癱倒在地。
接下來便是警察上門取證,並向他們科普,所謂的科學養牛蛙都是騙人的,蛙苗就是開春在河裡撈的蝌蚪,隨處可見,至於高價飼料,就是米糠和泥巴做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任何神奇的效用,甚至青蛙壓根就不吃。
至於所謂的合同,壓根就詞不達意,明顯就是糊弄大家的,上麵連個公章都沒有,隻有村裡人自己按下的手指印,壓根沒有法律效用。
這時候大家才恍然想起來,鄧四麻子從前隻是村裡的混混,成天偷雞摸狗不務正業,也就是前兩前出去打拚了兩年,一身氣派地回了家,混身有了大老板的派頭,大家才漸漸對他改觀。
他素來大方,經常請村裡這些男人們喝酒抽煙,喝醉了便總愛談自己在南邊時如何如何風光,自己手裡有個大項目馬上就要掙大錢……
清醒時他說的話,大家可能還會多考慮,但酒後吐真言,更何況清醒後大家追問起,鄧四麻子卻堅決不肯承認,臉上的表情卻引著大家覺得他是想瞞著自己發大財。
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起來。
經過統計,村裡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上了當,投入的錢財多少不一,包括她們拉動的周邊的親戚朋友,總數額將近十萬塊。
而餘家祠堂這邊,投入得最多,損失得最嚴重的人就是葉聽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