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芳最近很奇怪,出門總是低著頭避著人的樣子,對喬誌梁的關心也明顯多了起來,不是送些燉好的湯過去,然後看著他發呆。
到了最近幾天,葉聽芳竟然慫恿著餘建國去省城。
“省城地方大,學校也多,聽說大學都在一塊兒,咱們去那裡做生意,賺得肯定比在縣城裡多。”葉聽芳把一天的收入清點好,全部交給餘建國。
現在家裡管錢的變成了餘建國,葉聽芳手裡隻有每個月的生活費,男主外女主內,哪個男人手裡的錢不是女人管著的,葉聽芳鬨過,但是沒有用,餘建國鐵了心要自己管錢。
再加上葉聽芳自己也心虛,鬨了兩回無果,就沒有再鬨。
餘建國現在已經沒有以前那麼聽從葉聽芳的意見了,他們沒錢沒勢去省城不是一樣要從頭開始,至少縣城這裡是做熟了的,而且離家裡近,可以多抽空回去看看孩子和老人。
勸不動餘建國,葉聽芳又勸自己,那天晚上光線那麼暗,興許是她看錯了呢,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那麼多,不可能宋家人。
可惜轉眼,她又在銀行裡遇到了宋清瑜,這一次是麵對麵地遇上,她就是想躲也沒有地方躲去。
宋清瑜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葉聽芳,幾年前他申請調到清遠來,就是為了找葉聽芳,但線索實在太少,這麼多年過去,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都找不到蹤跡。
沒想到兜兜轉轉,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見到我很驚訝,很害怕?”宋清瑜眼底冰冷一片,大步走向葉聽芳,葉聽芳倉惶地四下環顧,想拔腿而逃,但宋清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葉聽芳連呼救都不敢,生生被他拖進一間辦公室裡。
剛辦完事出來的徐招娣,就眼睜睜看著宋清瑜拉著葉聽芳大步走遠。
宋清瑜和葉聽芳?徐招娣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兩人在一起,心底竟微微有些失落。
辦公室裡,宋清瑜大手掐著葉聽芳的脖子,“說,珍瑜生的那個孩子,被你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宋珍瑜是宋清瑜唯一的妹妹,當年在兵團當知青時,自殺身故,而葉聽芳,是她當時在兵團裡最好的朋友。
朋友?宋清瑜手上力氣加大,死死地掐住葉聽芳的脖子,恨不得將它掐斷。
“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過去後,葉聽芳捂著自己的脖子,青白著臉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突然她猛地抬頭,“他死了,難產死了,跟宋珍瑜一起死了。”
宋清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我去查過當年的醫院,珍瑜過世的那天,沒有夭折早餐的嬰兒,但是有人看到你抱著孩子跑了,葉衛紅,害死了珍瑜還不夠,連她的孩子你也不放過,你還是人嗎!”
葉聽芳瘋狂地搖頭,想說宋珍瑜不是她害死的,但腦子裡卻下意識地湧起當年的回憶,那些她以為她早就忘記的回憶。
葉衛紅,是她的曾用名,她還有一個曾用名,叫葉三丫,衛紅是報名當知青時,她給自己改的名字。
宋珍瑜長得漂亮性格乖巧,多才多藝,年齡還是最小,兵團裡的戰友們都特彆喜歡和照顧她,她待人溫和,是天生發光發熱引人想要靠近的溫暖體,葉聽芳也和大家一樣,喜歡她。
喜歡裡還隱藏著一絲嫉妒,不,應該是很多很多的嫉妒。
喬愛國當時也是兵團的知青,長相俊朗高大,學識淵博十分溫和體貼女同誌,他是宋珍瑜的對象,不過他隻在兵團裡呆了半個多月,就被選上去了部隊。
葉聽芳隻見過喬愛國幾次,但一見鐘情,第一眼就把這個濃眉大眼的男青年放進了自己的心裡。
之後她做的每一件事,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不由自己控製。
她處心積慮地靠近宋珍瑜,裝得大方明朗,和宋珍瑜成為最好的朋友,取得宋珍瑜的信任,和宋珍瑜分享她和喬愛國之間的點點滴滴。
越是知道得多,心裡的毒草就長得越茂盛。
從喬愛國寫給宋珍瑜的信裡,葉聽芳對喬愛國的喜歡也一點點地加深,她把自己代入到宋珍瑜的位置,細細地體會著每一封信裡的溫情。
她記下了喬愛國的地址,卻沒有勇氣給他寫一封信。
一直拖到喬愛國回兵團和宋珍瑜結了婚,她還是什麼也沒做,隻敢站在人群後頭默默地注視著眼前幸福的一切,甚至不敢上前告訴喬愛國,她就是宋珍瑜最好的朋友。
婚後沒兩天,喬愛國就匆匆回了部隊。
兵團裡有個混子喜歡宋珍瑜,一直在打她的主意,葉聽芳一直都知道,她也知道宋珍瑜從來沒有給過對方任何機會,從來都是嚴詞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