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 / 2)

關山南北 錦繡灰 7174 字 2024-06-07

邢昭一大早便入世子府欲稟報要事,可候了整整一個上午,都不見世子露麵,此時終得傳召,急忙跟隨小廝前往。

然今次世子傳召之處卻並非書房,而是後宅寢室。入得門內,但見絲繡屏風落地,屏風後有榻,榻上有人,隱約不止一個人影。

邢昭謹守禮數,不敢多看,跪地行禮道:

“小人邢昭見過世子。”

上首久久未有應答,邢昭伏身跪地到雙膝近乎僵硬時,才聽到屏風那頭傳來問話:

“事情辦得如何?”

邢昭急忙回複道:“稟世子,楊府上下一百零七口儘已斬首,楊雄傑的屍首已當街示眾,以儆效尤。天下盟餘孽多已伏誅,洛陽總舵,京兆、鳳翔、臨洮、金城四處分舵,均已被黃河幫所控,共繳獲良駒五千,駱駝三千......”

顏玉央聽罷稟報,一切儘在預料之中,麵上毫無悲喜驕縱之情,隻冷淡道:

“此番圍剿天下盟,黃河幫居功至偉,你想要什麼獎賞?”

邢昭謙卑道:“天下盟三番四次與朝廷為敵,此番更是膽大包天丟失禦貢,本就是罪有應得。今次全賴王爺調兵有方,世子府中高手出馬,黃河幫不過從旁稍加協助,微末之功,不足掛齒。獎賞不敢提,若能以此抵消家父過往對世子冒犯之罪,小人便心滿意足了。”

“便將洛陽、京兆兩地天下盟的財物產業,歸於黃河幫名下罷。”

邢昭心中一喜,再次叩首:“謝世子恩典。”

“邢幫主貴體尚安?”

世子對邢飆近況應是一清二楚,邢昭雖不知他為何發問,卻仍是恭敬答道:

“家父病入膏肓、毒入肺腑,大限之日,應當就這兩天了。”

“為表忠心,親手毒殺義父,邢少幫主倒是決然。”

對此譏諷,邢昭不以為意,隻笑道:“與朝廷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家父冥頑不靈,為一己私仇,要拉整個黃河幫陪葬,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唯有棄暗投明,才能保全幫中上下。”

“如今幫中可還有人反對你?”

“還要多謝上次世子出手相助,以千軍破做局,將義父舊部手下一網打儘,還有那幾個不識好歹的跳梁小醜......”

話沒說完,便見麵前屏風轟然倒塌,一個身影直衝到他麵前,一掌當頭劈下,厲聲質問:

“誰是跳梁小醜?是對黃河幫忠心耿耿的呂石兩兄弟?還是以身犯險的周小風齊魯東?邢昭!好你個貪圖富貴不忠不孝的卑鄙小人!”

邢昭輕鬆躲過這軟綿綿的一掌,這才看清來人,慢悠悠道:“原來是阿英姑娘,好久不見。”

阿英如何也沒猜到出賣眾人的居然是這貌似深明大義的少幫主,咬牙唾棄道:“賣父求榮,殘害忠良,邢老幫主忠勇半生,竟收了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做義子,真是瞎了眼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家父既然心瞎眼盲,便自然要付出代價。”邢昭嗤笑一聲,意有所指,“況且阿英姑娘現下既然毫發無損站在我麵前,就也未見得多麼三貞九烈,何苦裝模作樣指責於我?”

“住口——”

邢昭瞧出她如今身受重傷不足為懼,皮笑肉不笑繼續道:“世子煞費苦心請姑娘入府,又不計較姑娘出身過往,姑娘應當感恩不儘,那裴四郎乃是敗軍之將,罪臣之子,有何值得眷戀?不若早日學會審時度勢,也好少吃些苦頭......”

話未說完,便覺一陣寒風拂麵,整個人被擊得向後翻了個跟頭,重重率在了地上,眼冒金星,渾身巨痛。

“世、世子......”

顏玉央冷漠收手,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多與,隻寒聲道:

“滾出去!”

邢昭自知此人喜怒無常,不免心中惴惴,當下擦去嘴角血跡,捂著斷裂的肋骨,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你明麵上西行尋寶,調虎離山,暗地裡收買邢昭,借刀殺人,利用黃河幫圍剿天下盟,一舉除去兩個心腹大患。而後又以千軍破做餌,鏟除黃河幫內忠義之士,扶持邢昭上位,順勢借我引裴昀上鉤,一箭數雕,世子爺當真好計謀!好手段!在下甘拜下風!”

阿英恨恨盯著麵前之人,終於明白了全部前因後果。他布下這般連環巧計請君入甕,她縱使恨其入骨,卻也不得不歎一聲他運籌帷幄,步步為營!

“問了這麼多,該你答我了。”

“你機關算計,翻雲覆雨,世間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何必來假惺惺問我?!”

顏玉央不理她的冷嘲熱諷,隻淡淡開口:

“你在琳琅山莊等了多久?”

阿英心口一窒,滿腔怒火恨意如充了氣的羊皮筏子,言語如針,輕易捅破,隻剩可笑的苦澀與荒涼,她有些狼狽的扭頭躲開他的目光,嘴硬道:

“你問下人不就知道了。”

“我要聽你說。”

他捏著她的下頜,強迫她看向自己。

“七天!”阿英咬牙,“我素來言而有信!”

而失約不歸的那個人,明明是他!

顏玉央被她目中悲慟看得心中微滯,捏著她下頜的手不禁鬆了力度,低聲道:

“那雪蓮開花隻有三個時辰,我帶人在北巔守了一日一夜,待花開摘得之後,即刻回返,不料下山途中,遇見了雪流沙。”

阿英一愣:“你——”

她知曉雪山中行走若遇積雪崩塌,必定九死一生,他並非失約不歸,卻是無力踐行。

“後來終是脫險歸返,回到西寧州時,琳琅山莊卻已是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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