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使命,便是殺妖。
虞素說得沒錯。
她的確賦予了他新生。
他是為她而活的。
為了殺她而活。
榻上的少女笑著,隨著她身體的顫動,那腳腕上的金鈴便輕輕作響,晃得李皎的視野一片迷亂。
最初虞素出現的時候,他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那寂靜的街道中,最先響起的,便是這沉醉於風中的金鈴聲。
李皎閉上了眼眸。
他知道,再如何提醒自己都已無用。
他的心亂了。
他注意到了不該注意之物。
“與你交`歡,隻是飲鴆止渴。”李皎開了口,嗓音喑啞得不成樣子。
“你的毒能亂人心神,逼人臣服。”李皎緩慢地、一字一句念出他的潰敗。
也刻意提醒自己,何為該做之事,何為不該做之事。
“情`欲會暫解,可中毒之人也將越發沉淪於你的掌控。”
“一次下毒已深入骨髓。”
顫動的花下,李皎臉上露出了深切的痛苦之色。
他的身下一片泥濘。
許久之後,他才在喘'息中斷斷續續開了口。
“……何況一而再,再而三。”
說完這最後一句,李皎便不再言語,他的呼吸,也漸漸微弱下去。
動'情是極耗體力的。
一夜前,李皎剛剛被人追殺至重傷,筋脈淤塞,丹田受創,流血一地。
被虞素帶回來後,又被下妖蠱、吸食`精氣,末了還催動毀滅性的術法,卻被虞素壓著反噬自身。
他本就是強弩之末,虞素誘他動'情,根本就是不顧他死活。
如今這青年的身體已是千瘡百孔,沒有一寸完好,幾乎被虞素活活玩'死。
但虞素還是沒有施救的意思。
她知道,雖然身體已沒有力氣動彈,可他的神誌還未徹底喪失。
在如此烈性的妖毒下,他連暈過去都難。
金鈴聲叮當,虞素下了榻,走到被藤蔓吊起的李皎身邊,輕撫他的脊背,果然引發一陣瀕死的戰'栗,那軀體以毀滅自我般的溫度自戕著,透過衣物都燙到了虞素的手。
美酒還需封泥,情'欲更宜久釀。虞素拋下李皎,走出房門,回身將這一方糜'亂緊鎖。
她要將李皎放'置在這裡一會兒,讓他深切地明白何為萬蟻噬心,令他被地獄的欲'火炙烤至清明道心出現裂痕。
他說得對,虞素的毒,是會讓人上癮的。
口口聲聲堅貞不屈又有何用?
隻要一直折磨他,令他保持虛弱,虞素就能不斷給他下毒。
一次不夠,就一而再,再而三。
不過半月,妖蠱被妖毒與妖之精氣滋養成熟之後,他便會徹底迷失自我,在虞素腳邊搖尾乞憐。
麗春院坐落在平康坊南邊繁華之處,占地頗大,院中包著一方小湖,湖中可泛舟吟詠,奢靡無比。
這麗春院的主人從不現身,正是虞素的主人,太常寺卿,宋清。而主事人,便是虞素。
宅院最南邊麵街處是酒樓“麗春樓”,終日樂舞宴飲,中間是客房,北邊湖角的清幽之處才是舞伎樂工小廝們的住處。
穿過北邊院落旁的湖泊,就到了麗春院中部的客房之處,這裡有大大小小的院子,彙集到長安的頗有家資的旅人、閒時玩樂的文人雅客,都居住於此。
院落間以長廊相連,一番折騰過後,日已上中天,在廊下拉出虞素淡淡的影子。
“虞三娘。”一帶笑的聲音喚住了虞素,“難得見你過中庭。不去前院的麗春樓籌辦迎賓舞麼?”
“裴侍郎。”虞素叉手對長廊邊小亭下的男人行了一禮,嫣然笑道,“奴這就要去了。”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雖說某康期待三娘的舞曲已多時,但還請三娘莫要太過勞累,半月後上元節的折花會,長安萬眾還等著你亮相奪魁呢。”
折花會,便是皇帝大酺於勤政務本樓下,命長安及三百裡地方官,都領著轄內的樂工伎人參與樂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