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噤聲,梨君高興地走過去,開門:“快進來!”
什錦海參、清蓮芙蓉、虎皮扣肉……六個大洋的海參席?大學教授小半個月工資才能吃得起的?
夥計們全部離開,包間裡隻剩下阿秋梨君兩人。
梨君拿起象牙筷,笑吟吟地為她挑塊海參:“上次和紅英妹妹出條子,吃的也是海參席,但說不如會仙居好,這次出來一趟,我就定了這裡的海參席,你嘗嘗,好不好吃?”說完,她自己也吃口海參,點頭:“確實好吃。”
阿秋方才心急如焚,被上菜一大段,冷靜許多,看著梨君笑吟吟地吃菜,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她很享受。
阿秋靜靜看著,心漸漸涼下來。
梨君還沒覺得什麼,喜糾糾道:“紅英妹妹說,彆說海參席,就是鮑魚席麵也算不了什麼,能去吃頓譚家菜才是真有麵子呢,她說她沒做過可以隨便吃譚家菜的客人。不過前天,我聽說顧先生見過她後,說她很好……顧先生,就是宏民銀行的顧先生,阿秋,你聽說過吧?……”梨君說得滿臉羨慕。
紅英比梨君大兩歲,不過倌人都是這樣,不管年紀大小,相互之間都叫妹妹。去年,也就是去年,阿秋還聽梨君說過,叫比自己年紀大的倌人妹妹,心裡覺得很彆扭。
阿秋恍惚,眼前的梨君,還是那個擺花酒的前一天,抱著自己哭成淚人的梨君嗎?一模一樣的容貌身材,可怎麼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沒聽到阿秋的回答,梨君站起來,翻出仔細藏好的存折:“顧先生……宏民銀行的顧先生,老帥特彆看重的那位顧先生!”她差點把存折貼到阿秋臉上。
“我知道,我剛從那裡出來。”阿秋伸出手指,輕輕按下,存折落在飯桌上,阿秋抬頭,望著對方,這些年相依為命的姐妹:“梨君,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從來不願意當妓女,我們說好的,有機會離開妓院,清清白白做人。”
被阿秋直呼名字,梨君心裡就不太高興,又聽她說“妓女”什麼的,更是不舒服,看在多年交情份上,梨君隻沉下臉道:“彆胡說八道!”
梨君的神色,阿秋昨天早上見到過,紅英說被送去花煙間的女人活該的時候,就是這副神色,阿秋心中發寒,仍想做最後努力:“你說過的,妓院不把妓女當人看,我們要逃出去。”
“什麼‘妓女’‘妓院’的,多難聽!阿秋,你要叫我姑娘。彆忘了,你隻不過是我的小大姐而已。”
“小大姐”、“姑娘”……
阿秋嘴巴張合幾下,終於閉上。
現在這個梨君,不再是當年的梨君。
阿秋沉默,梨君心裡開始發慌,阿秋識字,平常也能給她出主意,自己現在還真離不了她。
想想,按照紅英教過自己的法子,梨君放下筷子,親熱地拉住阿秋的手道:“哎呀,好姐妹,不說這些掃興話,來,我們去大柵欄,買點首飾,好不好?我請!”
“那這些菜呢?”阿秋沒胃口,可飯菜還動幾口,實在可惜。
“不用管他,走了。”說著,梨君就拉著人出去。
阿秋邊跟梨君走,邊道:“我前天早上,看到有人把青鳳送到花煙間去。”
梨君要去櫃台打電話,漫不經心地回應:“哦,我知道,誰叫她欠錢了?”
阿秋不再言語,還能再說什麼呢?
租的汽車到了,阿秋上前,打開車門:“姑娘,上車吧。”
梨君納罕(隻有自己二人時,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