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鬱發現自己進入一個誤區。
因為路擇清十八歲生日那天沒去赴約,他先入為主的認定路擇清那個時候出了什麼事。
但如果兩個月前，清清是因為他去的那家海鮮美食館……
那就說明。
兩個月前的路擇清並沒有失憶。
而江司鬱再次見到路擇清，是在一個多月前的醫院裡,路擇清腦袋受傷了被留院觀察……
或者可以猜測，路擇清是受傷導致失憶的。
但有個奇怪的點，路擇清真失憶的話，他的表現又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好像並不怎麼在意失憶了這件事。
江司鬱越想越奇怪，甚至有了個更離譜的猜想。
路擇清不會……不知道他自己失憶了吧？
會有人少了一段記憶,卻並不知道自己缺失了記憶嗎？沒聽過有這種可能。
現在時機不合適,不然江司鬱想立刻去谘詢下醫生。
假設路擇清是兩個月前失憶的，他們分開的這兩年……路擇清為什麼不去找他？他都找路擇清兩年。
在路擇清的高中老師和他表明並沒有這個學生後，江司鬱完全是大海撈針似的找人。
誰能想到，後來他還真用上了路擇清這個名字。
“怎麼了？”
察覺到江司鬱的情緒不太對，路擇清問。
直播鏡頭轉了過來,江司鬱搖了搖頭。
“沒。”
江司鬱打算等這期錄製結束,他去問下腦科醫生。
隔天一早。
兩人乘飛機直接抵達a市，助理幫他們把行李送回去。他們一同去商場裡買禮物。
“你送了什麼？”
“老人家喜歡禮佛，我爸讓人從拍賣行拍下的著名書法家手抄的佛經,也算投其所好。”
路擇清覺得書法作品估計也不便宜,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是很貴嗎？”
“八位數。”
八位數在豪門圈並不算多,也不是特彆貴重。江家和戚家目前沒有商業合作，交集不算特彆多。如果是和戚家有合作的其他豪門，大概會送出九位數以上的價格。
路擇清：“……我還是不參考了。”
怪不得上回戚南要在山上買佛珠,原來戚奶奶的喜好如此,但大家都投其所好,不會送重複嗎？
“不用參考我們家送的。”
江司鬱送的壽禮,代表的是江家,而不是他個人。那是他父母從拍賣行裡拍下的，也涉及到未來兩家可能發展合作。
路擇清收到的是戚家的私人邀請，和他們這種可能牽扯商業合作的是不同性質，沒必要送格外昂貴的壽禮。
江司鬱幫他出主意。
“可以看看玉。”
兩人逛了幾家店，路擇清沒挑中，按照江司鬱的意思，也不用那麼費心。畢竟戚擇禹邀請他去，也不是為了那份禮。
路擇清也知道這個意思，但他還是想細心挑選。
兩人又逛了一會，江司鬱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電人，江司鬱道：“我去外麵接個電話。”
“好。”
路擇清一個人逛了一圈，鬼使神差地走進隔壁的珠寶店。
“歡迎光臨，有喜歡的可以拿給你看看，是要送人嗎？”
“送人。”
路擇清戴著口罩，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想看看項鏈。”
櫃台小姐姐愣了一下，隻覺得眼前的男生聲音特彆好聽，但是頭上扣著頂帽子，特意壓低了些。
女生沒看見他長相，即便戴著帽子和口罩
，她還是憑借敏銳的感覺認定對方是個帥哥。
“項鏈在這邊，請跟我來。”
路擇清跟著女店員走到另一個櫃台。
“請問是送給女朋友還是……媽媽？”
平時來店的男顧客，基本是送女友或者母親，店員也習以為常。
“我想看下這個。”
路擇清指著玻璃櫃擺在最中間的一條項鏈。
“這個項鏈是我們的新款，您很有眼光。”
女生戴著白色手套，他打開玻璃櫃門，托著項鏈，遞給路擇清。
“這個項鏈挺好看。”
沒等路擇清接，身邊突然多了個陌生少年，“這個挺好看。要不你買這個吧。”
路擇清頓住。
眼睫抬起，那個少年將項鏈拿給戚南。
“不好意思，項鏈是這位先生先看到的。”
“看到又怎麼樣，他又不一定買。我們也隻是看看。”少年輕哼一聲，正要說什麼，戚南把項鏈還給路擇清。
“抱歉。”
“你乾嘛還給他，那個就是挺好看的呀。你送給我……”少年看了路擇清一眼，忽然大叫起來。“是路擇清。”
路擇清蹙眉，少年的聲音很大，很快就惹來不少人回頭看。
“你怕他乾什麼？戚家還能讓你被他欺負了？”少年的語氣很囂張。
戚南臉色一僵，拉著少年的手。
“彆說，走吧。”
見戚南沒有要糾纏的意思，路擇清也懶得搭理。雖然他身邊這位……目測未成年的少年不知道是誰，但不難猜出肯定是從小就被家裡人寵壞了。
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乾嘛？為什麼要走，你要是喜歡你就買，路擇清這個窮鬼能買得起？”少年輕蔑地看了路擇清一眼，“怪不得你現在流量不如他，人家可比你會裝。”
少年對著戚南也沒什麼好語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兩人能走到一起也是奇怪。
“這個多少錢？”路擇清問。
“兩萬。”女生報完價格，立刻笑著說，“既然是送人的話，我建議您多看幾款再做決定。”
她麵帶職業微笑，這話明顯是在幫路擇清解圍。
這個價格確實高出路擇清的預估。
原主是戚家的孩子，但既然原主不打算回戚家，路擇清遵循原主的意願，減少和戚家的牽扯，雖然不知道戚擇禹為什麼要特意給他寄邀請函，但這次晚宴後……
路擇清猶豫了下，也就幾秒鐘，他就有了決定。
反正以後不會有交集，借著這次機會，替原主給戚奶奶送份壽禮，也算……儘過孝心。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戚奶奶大概會喜歡的。愛美是天性，不管什麼年紀的女性，應該都會喜歡珠寶首飾。
如果不喜歡……禮送到了就行，剩下的事，不是路擇清能乾預。
“謝謝，但我覺得它特彆漂亮，就這個吧。”
“好的。”
“等一下。”少年見路擇清竟然真的要買，頓時心裡不快，“我們沒說不要，你怎麼就直接賣給他。”
女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是這位先生先挑中的。”
“意思就是不賣給我們唄？”
“彆鬨了。”戚南大概是嫌丟臉，拉了少年一把。
“是我鬨嗎？路擇清明顯故意的，就因為是說他窮得買不起，現在打腫臉裝胖子，彆回去連吃泡麵的錢都沒有。”
路擇清聽得無語，又不確定剛才幫自己解圍的女生會不會受到牽連，他開口問了一句。
“店裡隻有這一件嗎？”
“對，每個店隻有一件。”店員揚起
笑臉，對戚南和少年解釋。“如果兩位想要，我可以從其他店裡調貨。”
少年頓了頓。
“嘖，誰要和他買同款。兩的項鏈送得出手嗎？我們還不稀罕了。”
路擇清知道少年隻是找茬，並不是真想買也就無視了他們。
他拿出了卡遞給店員。
“客人請跟我到收銀台，我幫您包起來。”
“好。”
店員也不搭理他們，少年氣得直瞪眼。
“你怎麼這麼沒用？”
“一個路擇清都讓你這麼慫，你有戚家撐腰怕什麼？我真是搞不懂你，怪不得你媽不喜歡你，真是個廢物。”
“你最算和你哥哥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你還是比不上他一星半點。”
戚南擰眉，拳頭緊緊握起，少年並沒有察覺他的情緒變化，繼續冷嘲熱諷。
“人家就算沒有戚家小少爺的身份，也和你這樣的垃圾不同。”
“真不知道怎麼會差距這麼大的雙胞胎。”
“閉嘴。”
“你衝我發什麼火，你自己不如人還不許我說了？”少年蹙眉，“你算什麼東西？”
戚南咬了咬唇，“不是針對你，你……也彆去招惹路擇清。”
“嗬，路擇清一個小藝人你怕他做什麼？就是你這種瞻前顧後，畏手畏腳的性格才上不得台麵。”
“還隻會釣男人，手段也沒多高，我看江司鬱都不搭理你。”少年嘲諷笑了一句。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嘛？你不就是想借著戚家的名頭，釣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好保障你……”
戚南擔心他嘴上沒門，說點什麼被人聽見，拉著他往外走。
其實從路擇清出現後，他的計劃就出現了偏差。
一直到現在，戚南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隻能歸結於都和路擇清有關。
他想借著和路擇清和解重新炒一波熱度，但路擇清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還被戚擇禹撞個正著。
現在，他哪還敢想什麼炒熱度，要是知道今天出來會遇到路擇清，說什麼他也不會出門。
另一邊。
“能查到那天的監控嗎？”
“沒關係，不急，你要是拿到了發給我。”江司鬱壓低了聲音，“改天請你吃飯。掛了。”
路擇清提著小禮袋從珠寶店裡走了出來，左看右看都沒瞧見江司鬱的影子，不知道他上哪打電話。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正要給江司鬱打電話，一杯冰奶茶貼在他的臉側，路擇清被冰了一下，回過頭。
江司鬱正站在他身後。
“你去買奶茶？”
“嗯，逛了那麼久，有點渴。”江司鬱將奶茶遞給路擇清，自己也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三分糖也這麼甜。”江司鬱視線落在他的手提袋上“買好了？”
“嗯。”
“真遺憾，還以為能再逛一會。”
路擇清：“……”
“你要是想買東西，我們可以在逛一會。”路擇清說。
“早點回去休息。”
“好。”
路擇清確實有點累，他每次乘坐交通工具都會很容易困倦。
“你買了什麼？”
“項鏈。”路擇清解釋。
江司鬱有幾分詫異，還有些奇怪路擇清怎麼這麼快就決定下來。
“我覺得很好看。”
路擇清覺得可以就行，江司鬱也就多問。
他們送的禮在門口就會有人接手登記，並不是要親自送進去，登記也是方便以後去參加彆人家的宴會時，選擇同等價位來回禮。
而
且送禮物的人那麼多，不是每份禮物都會喜歡，本來隻是送份心意。
“媽。”
路念初推開門，戚奶奶正坐在梳妝台前。已經有很久，路念初沒見過她打扮了，隨著年齡增長，戚奶奶的心裡隻剩下七七這麼個牽掛。
今日是她的70大壽，化個妝確實更顯精神。
“我幫您選耳環吧？”
“好。”
戚奶奶笑著問，“我這身旗袍會不會太豔了？”
“不會，特彆好看。”路念初挑了一對珍珠耳環，“媽，這對怎麼樣？”
“你幫我戴上吧。”
戚奶奶年輕時也是大美人，酷愛打扮，就算是帶著孫子出門，她也會悉心打扮一番再出門。
路念初還記得幼兒園開放家長日，戚奶奶也是在屋子裡打扮了好久。
後來，七七告訴他們好多小朋友都羨慕他有個又潮又美的奶奶。
小朋友在學校裡總會有點攀比心。
七七也經常對彆人說，“我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奶奶。”
戚奶奶本就氣質好，旗袍也襯她，路念初欣賞了一眼，誇讚道。
“媽，您今天真好看。”
“少打趣我，老了。”戚奶奶感歎一聲，“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七七回來。”
路念初眸色一頓。
他和戚淮商量過，暫時沒告訴戚奶奶已經找到七七。
如果告訴戚奶奶，她會著急見孫子。他們又沒法和戚奶奶解釋，七七為什麼不和他們回家。
戚奶奶從小就格外寵溺七七。
要是他知道七七在那對人渣手裡過得不好……
他們擔心戚奶奶承受不住。
但戚擇禹說過，今晚七七一定會來。所以，他們想借著宴會結束後，將人留下來談一談。
可見戚奶奶這樣，路念初又不想讓她連過個生日都心有鬱結。
“媽，七七的事有線索了。”
“真的嗎？”
戚奶奶猛地站了起來。
由於起太猛了，腦袋充血，有些眩暈。
“媽，您沒事吧？”路念初扶著她坐下，“我就擔心您著急，沒敢和你透露。您先聽我說。”
“是有眉目了，相信我和戚淮吧，我們一定會把七七帶回家的，再給我們點時間，好嗎？”
“真的有線索？不是在哄我？”
“我拿這個哄您做什麼，我這個做媽媽的比任何人都想我的孩子。”
“七七肯定會回家，您也不要有那些消極的念頭，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哪家老太太不羨慕你？”
戚奶奶臉上浮現了笑意，情緒肉眼可見的明朗起來。
“七七真的要回來？”她笑了一聲，還是有些不相信，“你跟我保證，不是哄我。”
“我保證，不是哄您的。”
也許今晚就能見到了，路念初沒敢說出來。
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宴會廳大門口。
門童立刻迎上來開門。
“先生，晚上好。”
路擇清和江司鬱從車上下來，兩人今天穿的是同款西服，發型也特意打理過。
“先生，這邊請。”
戚家舉行宴會的地方並不是在家裡，而是某個公館，門口有好幾個迎賓負責開門、帶客人進宴會廳。
路擇清問。
“安然和明斐會參加嗎？”
他們倆家在a市也有一定的地位，不知道戚家有沒有邀請。
“邀請肯定有，但來的不一定是他們。”
陳家和喬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內，來的有可能是他們家
裡的其他人。就像江家父母都不再國內，由江司鬱代為參加。
迎賓接過他們手上的禮袋和邀請函。
“我來拿吧。”
迎賓接過他們倆的禮物和邀請函，進門前交給門口負責登記的人員。他們根據邀請函的名字，將禮物登記清楚。
走廊很長，鋪著一層地毯，路擇清有種自己在走紅毯的錯覺。穿過廳堂，大門是向裡開的，兩邊擺了花束。
宴會廳裡，已經有不少人到場，趁著主人未到，正在交換名片，挑選合作夥伴。
兩人找了個沒人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