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子,迦葉真的是忙壞了,忙到沒有時間去探望母親。鳳間美柚到日本之後,唯一對她提出的要求便是想要去拜祭一下她的母親。即使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並不合適,可是看到小阿姨那期待的眼神,她還是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
抽了個周末,迦葉偷偷帶上鳳間美柚前往母親安葬的莊園。
車裡,鳳間美柚帶著大大的太陽帽和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半張臉,雖然看不清麵孔,可那不短絞著衣角的手還是顯示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看門的阿伯原就是咱們興田家的人,母親出了事情之後,他便一直守在這裡。”迦葉在前麵開著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麵的人“不用擔心,他是自己人。”
“你母親生來便是天之驕女,美麗,善良,所有人都喜歡她,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要殺她。”鳳間美柚心中有疑問,也有猜疑,卻不敢對迦葉將講出來,畢竟當初為了讓這孩子接受她,她答應過任何事情都不過問的。
“不過是誰,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想到當年發生的那一幕,迦葉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對了,小阿姨,我還沒問你,舅公找你有什麼事情?”
“啊……沒什麼。”鳳家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他就是想知道我來日本的目的。不論什麼時候,我在他心裡都是小偷,隨時可能偷走興田家的東西。”
迦葉開著車,並沒有注意到對方表情的微小變化,隻是聽到小阿姨這麼說,心裡多少有些愧疚“興田家的東西都是我的,而我的就是小阿姨的,您無需在意舅公的話,他也隻是因為關心我而已。”
“我明白,他對於我來說隻是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不到我的。”鳳間笑了笑“興田家能值得我在意的,也隻有你和你母親。”
車子行駛到莊園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阿伯守在門口,似乎是特意在等她們。減慢車速,緩緩的等在了大門口。
“小姐,我給你打了許多遍電話,你怎麼不接呀。”阿伯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我手機落在公司忘記帶出來了,怎麼,有什麼事情嗎?”很久之前,阿伯已經被她收為己用,所以在他麵前,她不用再掩飾什麼。
“老爺來了,現在就在後院呢。”
“什麼!”迦葉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來做什麼?”
“說是來看夫人的。”對於十年從未出現的美作彥,阿伯也是倍感意外,想到迦葉說今天也要來拜祭母親,覺得這事不尋常,才要想提前通知她。
“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後部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阿伯這才發現還有彆人在。隻是他站在車外並不能看清楚裡麵的人,隻是憑借那聲音判斷那是一個女人。
“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從來沒有來看過她,不知道今日為何來了。”迦葉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但是表情卻莫名的冷淡“不能讓他見到你,你和阿伯先去房間,等他走了再帶你去見母親。”
她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阿伯,你先帶客人到我房間休息,不要讓我父親看到。”
“明白了,小姐。”知道她這是要去後院,老伯便上了車,他很好奇,小姐會帶什麼客人來這裡,畢竟這裡是夫人安息的地方。隻是當他坐進車裡看到後麵的客人的時候,心臟有一瞬間差點停止跳動“夫人!”
“你認錯了,我隻是你們家夫人的故友而已。”
“是,是在下失禮了。”壓下心中的驚訝,阿伯再次發動了車子。小姐要做的事情他不會問,小姐帶來的人他自然也不會懷疑,隻是,身後的這位夫人真是像極了夫人,不,更確切的說是像極了小姐。
離開鳳間美柚之後,迦葉緩步走向後院,穿過幽深的櫻林小徑,遠遠的就看到後麵母親墓碑所在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大概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發現有人闖入,迦葉也沒有打算打擾他,就靜靜的站在後麵看著那人的背影。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那背影看起來有些淒涼。他為什麼會來這裡,十年不聞不問,她因為他早就忘記了母親在這裡。
“對不起,幼子,這麼久才來看你。”那人對著墓碑說著什麼,雖然聲音不大,可在這寂靜的小樹林中,又是順風的方向,被迦葉一字不漏的捕獲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在哭。
他在哭嗎?這個想法突然在迦葉的腦中冒出,不過很快就被她否決了。一定是她的感覺出了問題,這個人怎麼會哭。不正是因為他,母親才會獨自一人躺在這冰涼的地下嗎?
“一直,我都不敢來見你。”男人還是沒有發現她,繼續自言自語著“為什麼,為什麼兩個人可以這麼相像,那人叫me,看到她的時候,我以為是你回來了。幼子,我真的很想念你。”
他的樣子,真的像是一個深愛妻子的人在懷念亡妻。迦葉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這是她那個表情嚴肅,從來不輕易外漏情感的父親嗎?他看起來好像很悲傷,他憑什麼悲傷,又有什麼資格難過,這不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母親的死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想到這裡,迦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恨意,扶著樹枝的手不由的握緊,一使勁竟然生生的將那樹枝折斷了。
哢哧一聲,打破了林中的寧靜,也終於將男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靈?”美作彥回頭看到身後的少女,表情明顯的有些驚訝,甚至有點尷尬。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竟然一點兒也沒有發現。
迦葉看著那張臉,並沒有忽略那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真的哭了,為什麼。
“你怎麼來了,是來看你母親的嗎?”不愧是美作彥,還是很快的恢複了鎮定。
迦葉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到美作彥的身邊。
你哭了!她表情淡然,用手對著男人比劃道。
“沒事,隻是想到你母親,有點感傷。”美作彥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