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吟:“好吧。但是男人年齡到了三十歲的確需要好好保養自己,不要因為實現了在事業上的價值,就在形象上自暴自棄,否則我會難以接受。”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多關心自己的生活吧。”
“你爸爸還好吧?”顧吟其實和前夫的關係也還不錯,前年回北京,還坐在一起吃了頓飯,聊聊天。
“還是那個樣子,不好也不壞。”
“好吧,我隻是覺得你這次過來臉上有很多疲倦。無論如何,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夠快樂一些。”顧吟說:“棘手的情況總會過去,我也希望你的快樂不要全都來源於工作。”
“謝謝。”周玨客氣地道,“我從沒覺得我不快樂。”
兩個人聊完天,顧吟的男朋友就過來叫周玨:“你們聊完沒有?Enzo,我們也好久沒見了,你想聽一聽這張唱片嗎。”
顧吟的男朋友今年四十歲,是個身材魁梧,長相英俊的男人,他們在一起已經十年,周玨對他的觀感不錯。
“好,稍等。”
*
今年是覃惟二十多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沒有回家過春節。
倒並非是她主觀上的決策,而是去年她請假回了家,今年自然輪到彆的同事休假,她得替補上來。
一個人在北京過春節,聽上去好像很慘。
但是好在她並不是一個人。
除夕的夜晚下班很早,她六點鐘就到了家。屋子裡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火鍋的香味直接躥出門縫兒,還有她的好朋友們的歡聲笑語。
今年有一件令她感到開心的事情,就是李東歌決定放棄家鄉的安排,返回到北京來工作,暫時住在覃惟這裡。
葉曉航聽說覃惟春節不回家,立即也做出了不回家的決定,儘管她的媽媽在電話裡罵她白眼狼,是不是翅膀硬了就把她撇開。
葉曉航沒有反駁,更沒有吵,隻是靜靜地聽媽媽講完,然後掛斷了電話。
今天是除夕,需要喝酒,桌上混進去一瓶貴州茅台,是顧雯從她爸爸的酒櫃裡偷來的,帶給姐妹們嘗鮮。
覃惟連蓋子都不會拆,搗鼓了半天,“我還從來沒有喝過白酒呢,小時候我爺爺用筷子點了一滴在我的舌頭上,辣的要死。”
就是這酒還要賣兩三千一瓶,她不理解,三千塊錢買一條圍巾不好嗎?
“你個山豬吃不了細糠的玩意兒。”顧雯忙著給大家泄麻醬,“我今天犧牲了和家裡人團圓的機會,跟你們吃火鍋來了。不要給我說上不了台麵的話。”
“你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跟你爸媽住一塊兒吧,在這演什麼?”葉曉航拆穿她。
“今天的日子可不一樣,不在家吃飯,我對不起老顧家的列祖列宗!”
顧雯這樣說,現實並不是這樣的情況。她完全不想在家裡過年。
顧雯的後媽隻比她大十來歲,一到春節,爸爸就會帶著她和後媽一家一起過,上小學的弟弟被捧在手心裡,被外公外婆疼愛,各種表演節目,誇誇誇,其實就是個頑劣的小屁孩。
她隻會覺得尷尬,躲在一旁玩手機,被老爸看見還會斥責她,不懂規矩。
李東歌的出逃辜負了父母,但是在北京,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否能真正獲得自由,還是苟且偷生。
這一年大家過得都起起落落,但是在好友的相聚麵前,也並不值一提。
壞的日子總會過去的。
覃惟先去衛生間洗手,回到客廳說:“不要再吵了,本大小姐要享用晚餐了。”
四個女孩子圍桌碰杯,互相祝福對方新年快樂,瞬間回到大學的時光,好像這兩年的分彆和酸甜苦辣並不存在。
如果一個人叛逆是十惡不赦,那麼四個人一起叛逆,這錯誤就微不足道了。
吃完飯,洗完澡,距離新年的鐘聲還有好幾個小時,覃惟躺在客廳的氣墊床上。室內暖融融的,有點淡香,她喝多了酒,已經醉了,看著天花板上的電影畫麵,模糊地晃動著。
窗外格外寂靜,室內陷入昏暗,但是耳邊總是有細細索索的聊天聲。
有人親了一口自己的臉頰,清涼的牙膏味。
顧雯很好奇地說:“人為什麼不可以跟自己的好朋友結婚呢?這種有氛圍的夜晚,就應該把我和男人鎖在一起,大做特做!可惜隻能跟你們在一起。”
覃惟卻不想顧雯在自己的左邊,於是她又翻了個過去,問道:“你想和我結婚嗎?”
“不要,我跟你結婚,還要照顧你吃喝拉撒。”
覃惟就不服氣了,“那我會很努力賺錢的,我其實也是有優點的吧?”
“那也不要,即使不跟你結婚,我也可以厚臉皮賴著你養我。”顧雯咯咯笑起來。
“顧雯你不要對覃惟有太多期待,她這個人看似老實,其實感情很泛濫的,早晚會讓你傷心。”
覃惟樂了,躺平下來,她這幾天太累了。儘管耳邊還是嘰嘰喳喳的聲音,其餘三個人的嘴像裝了個炒菜機,停不下來,但她已經有了睡意。
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哈欠,她的眼裡有一些濕潤。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肖想周玨而不得,今年仍沒有。
這一年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她都經曆了得不到。世界也不會存在“因為她想要,所以她就會得到”的法則。
得不到就得不到,誰稀罕似的。她甩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