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愣了一下,然後就死了,也沒再活過來,畢竟喻宵連他背後的樹都一起砍了。
巨大的聖樹錯開一條縫,島上的人無比驚慌地四散奔逃,他們突然感受到一種滅頂之災。
狐大仙看著地上奔逃的原住民,搖搖頭,隻是帶著那些外來人飛的遠遠的。
春女抖動起身軀,憤怒地尖嘯起來:“我隻是想和楓郎永永遠遠在一起,你們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楓郎!楓郎!”
她捧著趙楓屍體的樣子無比癡情,喻青崖卻失笑出聲:“現在也沒有外人了,何必還要演這些小孩子的把戲。”
春女哀戚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好狠的心啊!”
喻青崖抱起手臂輕笑:“永恒而安逸的不死國度,聽起來確實很誘人,可這世界上又哪裡存在真正的永恒之國,放諸仙妖之間,也無法找到一塊這樣純粹的樂土。”
“然而理想之國雖然不存在,卻可以偽造,就像人類飼養牲畜,在舉起屠刀前,牲畜永遠覺得自己存在於一個天上掉食物的理想之國,掌握天地偉力的仙妖,自然也可以在凡人麵前捏造出一個他們眼中的極樂淨土。”
“人類飼養牲畜時,會給牲畜草料收買,而你投放的草料居然是所有凡人都無法拒絕的‘永生’,用這個飼養了十萬人牲的你,會是一個天真無邪,一心為了情郎續命的小女孩嗎?您說是吧,椿妖王?”
“嗬嗬嗬。”
空氣中浮現出一串銀鈴般悅耳的嬌笑聲,聖樹被截斷的斷口,迅速生出新芽恢複如初,在溫暖的熒光中,高大的聖樹,逐漸化為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形。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起死回生,造化不死,九大妖祖,名列其三。
椿妖王身負大椿妖祖血脈,位列妖界八王之一,掌生命之源,活死人,肉白骨。
鮮嫩的枝葉織成衣裙,發間的花冠螢蝶飛舞,上古妖族得天地之造化,容顏鐘自然之靈秀,哪怕是半妖半人的異種樣貌,依舊美豔不可方物。
椿妖王伸出嫩柳般的“玉指”,輕撫鬢邊的螢蝶,歎了口氣:“真是好沒情趣,我與楓郎為伴百年,到最後隻有一顆真心相送,何必在他屍骨未寒時就要拆穿呢。”
喻青崖直接退到喻宵身後,扒著喻宵肩頭歪頭笑道:“知道也沒什麼不好,要是最後能讓他知道真相,下輩子也許可能變聰明點。”
真不知道趙楓在想什麼,他“嬌滴滴”的“春女”已經露出了吃人的本相,吃的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千上萬,他居然還能相信她對自己是“真愛”。
嗬,若是這樣的食人妖都可以愛上人類,那人類早晚也有一天會愛上自己飼養的大肘子吧。
椿妖王掩唇輕笑:“嗬,果然是個了不得的小郎君,難怪本王第一眼就很喜歡你~”
喻青崖毫不猶豫地躲在師尊身後,從背後笑吟吟地看著她:“不敢當,不敢當,椿妖王謬讚了。”
喻宵從始至終都平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這隻椿妖,淡淡地開口:“焉何犯界?”
椿妖王媚眼如勾,掩唇輕笑:“當然是有人邀請,喻仙尊,你猜……”
喻宵看了她一眼,抬刀就斬,凜冽的長刀,一刀斬斷她的肩胛骨,順著窈窕的香肩切入,發出令人牙酸的金戈交鳴聲。
椿妖王神色不變,召喚出千萬枝條格住長刀,騰身退後,調笑道:“難道仙尊都不想知道是誰邀本王入境的嗎?”
刀風吹起喻宵烏黑的長發,他的神色異常平靜:“我是個屠夫,你是個騙子,斷案是判官需要做的事,我隻負責斬斷你的骨頭。”
說罷沒有一絲猶豫,又一記斜斬淩空而至。
“哈哈哈,真是蠻不講理~”
椿妖王淩空而起,源源不斷的樹枝將喻宵的長刀隔絕在外,伸出纖柔的“玉指”媚眼如絲道:“既然如此,那不得不戰了~”
手中的藤條瞬間變成尖銳的枯爪迎風暴漲,一把將劈過來的長刀握在手中,刀刃和枯枝摩擦出一串金戈交鳴聲,另一隻利爪兜頭劈過,妖王級彆的戰鬥瞬間爆發。
喻青崖很有自知之明的和狐狸一起躲在波及不到的角落,狐大仙在椿妖王這個級彆的威壓下,瑟瑟發抖。
“要命了,怎麼隨隨便便出來一趟,就遇到個妖王級彆的狠角色!”
喻青崖目光落在下麵,無數島民在水中驚恐掙紮,笑道:“恐怕還沒有那麼簡單。”
喻宵刀法暴戾,刀刀入骨,如跗骨之疽,纏上就無法甩脫,而椿妖外骨骼堅逾玄鐵,生生不死,無論砍斷它的觸手多少次,都能瞬間斷肢重生。
兩人纏鬥不休,不分彼此,糾纏許久,終於分了勝負。
重生的速度終究是趕不上破壞快,椿妖生一次,喻宵就砍一次,椿妖的外骨骼在重刀下分崩離析,喻宵雙目燃起怒焰,漆黑的長刀裹挾著金色的火焰,一刀將椿妖王的胸膛斜斬出一條無法愈合的巨大裂縫。
椿妖王痛呼一聲,被拍到地上,她穩定身形,看著胸膛露出的碧綠心臟,終於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之前長蛇妖王在一個剛入道的小仙身上铩羽後,一度淪為整個妖界的笑柄,現在才知道,這位不過一劫的喻仙尊,果然有點東西。
還好她素來謹慎,並未輕敵,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站起身來,放任貫穿胸腹的巨大裂痕敞開,將碧綠的心臟袒露出來,微笑道:“喻仙尊,你今天恐怕不能殺我。”
喻宵的刀卻早已兜頭劈來,能不能殺,先殺了再說!
椿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