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喻青崖嗬嗬笑著:“花夢郎?這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那你真名叫什麼呢,花蝴蝶?”

空氣一陣靜默,“元不渡”沒想到作為埋藏最深的一顆棋子,它居然剛出來就被揭了老底。

看著上首的群仙,它終於明白此次是天羅地網,在劫難逃,於是也乾脆地放下了所有偽裝。

屬於“元不渡”的這層外殼,像是一個被拱破的繭,掉在地上,從這個脫落的蝶蛻中,鑽出一對無比輕盈的翅膀。

天生萬物,從來不公,有的種族又弱又醜,而有的種族,卻又美又強。

曾經縱橫這片天地的上古妖族,便是鐘天地之靈秀,越強大的妖裔,化生的外形越是美麗。

月光下,那隻蝴蝶簡直美得讓人難以置信,睫毛又濃又密,好像是忽閃的蝶翼,然而在眼角,是真的生著一雙半透明的幽藍蝶翼,每一次眨眼,那對翅膀就像會呼吸一樣,一閃一閃地忽閃,淡淡的金粉自眼角流瀉而出,任誰見到,恐怕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喻青崖卻一臉黑線:“你沒有自己的臉嗎?”

“嗬嗬。”

蝶妖銀鈴般地笑著,捧著自己的臉,忽閃著眼角那對透明的小翅膀,嬌小的身子在他身邊輕盈地飛舞著:“我們這個種族就是很多臉啊,怎麼,你不喜歡嗎,我可是選了你最喜歡的那個呢~”

喻青崖:……

他當然喜歡,因為那他娘是他師尊的臉!

但是他之所以喜歡這張臉是因為那張臉長在他師尊身上,又不是因為這張臉才喜歡他師尊!

長彆人身上非常膈應的好嗎!

喻青崖看向它,異常無語:“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把我師尊的臉發給了很多人?”

“啊?”

蝶妖無辜地捧著自己的臉:“哪裡有很多,隻有一個,畢竟太多了,就不值錢了呀~不過我很喜歡,所以私藏了一份,你有沒有覺得,這張臉在我身上,變得更好看了呀~”

它輕輕扇動透明的翅膀,笑嘻嘻地圍著喻宵打轉。

喻宵看向它,確實如它所說,雖不知變在了哪,但確實變得好看了許多。

在凡間時,他雖然擁有和公子離一樣的容貌,但卻是天差地遠。

公子離是豔冠諸國的絕色美人,每一個出使的使節,都會驚歎他的絕世美貌,但同樣一張臉長在他身上,好像總難讓人產生關於“美麗”的遐想。

也就是在他們幼年時,還可以互相替換一下,等長大了,魚目珍珠,一眼可辨。

現在這張臉落在這個輕盈的蝶妖身上,又綻放出了另一種美麗,哪怕是梨花妖,也猶有不及,每一個眼波流轉,都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春草破芽般的萌動。

當圍觀的仙人心底也跟著升起這種萌動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這是幽月蝶!

幽月蝶大概是這世間最美麗的一種妖獸,當然也是最凶險的一種。

它們的祖先是和祝龍、螟蛉、大椿並列的九大妖祖之一,又強大又擁有惑心的能力。

然而作為妖祖的這一脈族裔,幽月蝶逐漸失去了祖先的強大力量,隻繼承了詭異莫測的神通,“食心”。

食心不是像食心魔那樣的物理食心,而是吸食紛亂的心緒,幽月蝶可以肆意停駐在人的夢裡、心裡,像采食花蜜一樣汲取人內心的養分。

沒有人能拒絕幽月蝶的攝取,隻要有思想的生物就會有紛亂的感情,這些紛亂的感情像花蜜一樣等待著被幽月蝶采擷,隻要被它偷走一點,就再也掙脫不了這個小家夥的捕食。

它擅長變化,這種變化不是粗淺的變化之術,不是奪舍占據軀殼,而是完全變成另一存在。

仙人一但成仙,外相就不會改變,哪怕是強大的妖,也隻有一次化形的能力,雖然有法術、妖術可以改易形貌,但終究是外道之術,哪怕變幻的能力再強,也無法保證永遠不會被人看穿。

幽月蝶卻不同,它可以吸取萬物的本質,織成一個天衣無縫的“繭”,把自己包裹在其中,就像轉生了一次。

隻有因果之眼這種超脫輪回的鑒偽之術,才可能追源溯尾。

妖界是個殘酷的地方,祖先高貴的血脈無法庇佑它們,在失去強大力量後,就會成為彆的大妖的玩物或者美食,幽月蝶就是靠著這種神通才得以生存。

它可以截取任意有思想生物心中流淌出的“花粉”,然後隨心所欲地變幻成各種樣子,當獵物進入溫柔的陷阱,就是它的獵殺時刻。

這隻小蝴蝶辛勤地拾取著來自各種人的花粉,有元不塵的,有柴子荊的,甚至有元不渡的。

不過可能因為元不渡是個狠人,將它一劍斬於劍下,所以它雖然死裡逃生,扮演起元不渡來卻沒有那麼得心應手。

小蝴蝶用力地哼了一聲,圍著屍魔元不渡打轉:“我扮得不像嗎?哪裡不像!明明很像嘛!你們到底是怎麼看穿的!”

屍小元一看,“啪”一聲就要拍它的翅膀,小蝴蝶趕緊躲開,對於它們這個種族來說,最怕這種沒腦子又有蠻力的家夥,說罷看向了喻宵。

喻宵:……

看他看什麼?

不過說起這個,連喻青崖都跟著驚訝了,和蝶妖一同驚奇地問:“師尊,我也想不明白,你是怎麼發現的?”

最高明的騙術就是連自己都騙過,蝶妖將自己從頭到腳轉生成一個無知無覺的靈,沒有被喚醒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在“他”的意識裡,他就是鹹池,一個自靈池中誕生的普通生靈,有著鹹池的記憶,鹹池的喜怒哀樂,也隻會做鹹池會做的事。

甚至他為柴子荊跳下絕陣的那一刻,還依然認為自己是“為師尊而生”的鹹池,直到包裹在繭中沉睡的靈被喚醒,它才知道自己真正是誰。

於是按照原計劃,開啟了它的下一步計劃,偽裝元不渡。

這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如果一切順利,柴子荊、龍奚和椿妖王都沒有被發現,他們成功悄無聲息地破壞了太初之陣,那麼這枚棋子就可以用來控製柴子荊。

想象一下,當柴子荊發現苦求多年的師尊,就是他身邊一直被他忽視的小徒弟,他會如何的難以置信、驚喜、然後愧疚。

他的整個靈魂都會得到“救贖”,他會因“得償所願”的喜悅,以及“糟踐師尊好意”的愧疚,完完全全變成一條狗,一條隻屬於“元不渡”的狗。

“元不渡”就可以將這條瘋狗,徹底網絡在溫柔鄉裡,那時的柴子荊絕對不會再想什麼“逆轉時光”,因為“真正的元不渡”,就在他身邊。

而如果一切進行得不順利,就像現在這樣,椿妖王、龍奚、無數個關鍵爪牙被一一斬斷,那麼單靠柴子荊這個瘋狗是注定不能成事的。

畢竟他雖然有著不俗的智慧和縝密的思維,卻沒有與之相配的理智,隻要涉及元不渡,他就會發瘋,做出超乎想象的事。

與其讓他發瘋破壞計劃,不如乾脆就將他舍棄,作為引出下一枚關鍵棋子的引子,發揮最後一絲作用。

被柴子荊鮮血認證的“元不渡”,誰會懷疑他是假的呢?

“太初聖君”所能發揮的作用,可不是元不塵一個簡簡單單的“沉冤穀主”可以比擬的,這隻蝶妖就可以輕輕鬆鬆混進“誅妖陣營”高層。

或許連蝴蝶妖也不能理解,它為什麼會剛出來就被發現。

而且從時間推斷,它竟然是第一個被發現的,比柴子荊還早,這簡直不可理喻!

難道長樂宮已經變態到,不管是誰,先過一遍因果之眼的程度了嗎?

因果之眼的持有者,是真不怕瞎是吧!

而且如果被過了一次因果之眼,它的妖魂肯定會被驚醒,怎麼會無知無覺到現在,以至於傻嗬嗬地落入羅網,要是知道暴露,它早就跑路找下一個宿主好了嗎!

如果要解釋這個問題,那麼細說起來有很多緣由。

比如說柴子荊和屍小元這兩個大魔,養育它們的魔氣從哪來。

就算沉冤穀有合理獵殺魔的理由,但維持幾百年絲毫不露破綻,顯然是不太可能,那麼必然會有另外的渠道。

發現端倪,就得查柴子荊、元不塵、和元不渡這仨人,查他們就不可能避免元不渡當年一日殺百人這件事。

關於這件事,雖然地上的人都死絕了,不知什麼情況,但天上的天仙、地上的地仙、路過的小妖、和冥府裡的小鬼等等等等,可沒跟著一起死絕。

尤其鬆隱子還是個八卦狂魔,他在探究彆人八卦這方麵,是不需要報酬鼓勵的,和他天天“鬼混”的酒友相關的八卦,他怎麼可能裝看不見,喻青崖敢肯定,當年的真相,魏柴兩家養的狗,都沒他五師伯知道的清楚。

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活牲獻祭之術,又是活牲獻祭之術,怎麼,這種禁術在凡間是很流行嗎?

當然,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的推測,喻青崖不能單憑無恨島出現了活牲獻祭之術,魏柴糾葛中出現了活牲獻祭之術,他父母也死於活牲獻祭之術,就斷言這三者之間肯定有關係。

可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啊,喻青崖是那個真的逆轉時光,從未來回來的人。

因為他從未來回來,所以他知道許多已經塵埃落定的事。

比如,椿妖王手底下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得力乾將,是一隻幽月蝶。

原本那隻幽月蝶沒出現在椿妖王身邊,喻青崖是沒在意的。

畢竟他重回了五百多年的時光,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也許現在這個時候椿妖王還沒收服那隻蝴蝶,或者隻是沒把它帶來,隻是一個手下而已,在前期又沒做過什麼大事,不需要那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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