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建木原野,驚飛一樹鴉雀,一紅一黑的兩個身影在其中奔騰跳躍:“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喻宵:……
你不聽個毛!
喻宵從樹巢裡追出來,追了半天,眼瞅著前麵的人越跑越遠,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個疾衝過去,一腳給他蹬地上。
喻青崖龐大的身體突然砸地上,頓時又驚起一片林鳥,剛要爬起來,一回頭,就看見喻宵張開手臂,一個餓虎撲食,猛然將他撲倒在地。
因為慣性,兩個人就這麼在叢林間滾起來,最後咕嚕嚕滾到一個更深的草坑,喻宵的腦袋從搖晃的草葉中露出來,惡狠狠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聽我說!”
掙紮了一下沒掙動,喻青崖怒氣衝衝地看過去。
乾什麼!有話不會好好說嗎!
喻宵使勁抓住他的肩膀,按住他腦袋,強迫他聽:“我和它根本什麼事也沒有!”
“哼!有沒有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
“有什麼關係!”
喻宵照著他的臉就啃了一口:“你說什麼關係!”
“我怎麼——”
怎麼……知道……
怒氣衝衝的話語,因為這驚人的一口,徹底被吞到嗓子裡。
喻青崖感受著臉上一縱即逝的柔軟,茫然地看向身上的師尊,感覺大白天撞到了鬼——
剛剛發生了什麼?
喻宵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啃了一口後,發現喻青崖終於安靜了。
於是很滿意,也跟著平靜下來,抬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現在能好好聽我說了吧!”
喻青崖:……
說……說就說唄……動什麼嘴啊……
喻宵看著瞬間老老實實的喻青崖,不緊不慢地放鬆了對他的鉗製,一雙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好像觀察獵物的貓兒一樣安靜,又充滿了一種深不可測的危險。
喻青崖作為被他按在爪子下的小老鼠,心臟開始控製不住的怦怦跳,他色厲內荏地伸出爪子拍了他一下:“看什麼!不是有話要說嗎!”
喻宵黑黝黝的眼眸看了一會,聽他這麼說,就換掉了剛剛劍拔弩張的姿勢,換個姿勢重新將他按在爪下。
這一下,仿佛又放鬆了很多,但因為天生的戰鬥天賦,其實他餘下的每一下,都精準又自然地落到喻青崖的要害上,如果是一個真的獵物,就會發現早就被全身製住,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逃脫可能了。
喻宵像一個優雅的捕食者,輕鬆按住自己的獵物後,異常冷靜道:“你聽我解釋。”
自從喻宵那精準的一口後,喻青崖大腦就宕機了,不過看著一臉無事發生,精準按住他的師尊……
嗯?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沒什麼不對啊。
喻宵動彈了一下爪子,很平靜地看著他:“那個鳥王,曾經在人間投下過一個化身,我和那個化身曾經是朋友,就這麼簡單。”
“讓你生氣、難過、失控的一切,根本不存在,我當然要阻止你,就算你很生氣,我也得阻止你,我們不止有現在,還有未來啊。”
事實上,這一趟建木南枝,還是喻青崖攛掇著來的,但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喻宵都沒好意思說出口……
喻青崖原本已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但因為喻宵的話,真實的觸感開始回歸,他看著師尊絲毫不亂的表情,滿腔的委屈,終於重新湧上來。
“那又是我無理取鬨了是吧!”
嗯。
喻宵在心裡偷偷點點頭,
但機智如他,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不過他的機智,從來隻有一半,就算不說出口,臉上也露出了清晰的意思,喻青崖頓時炸毛了。
什麼!師尊又覺得他在無理取鬨!
以往,師尊當他小孩子似的對待,他已經見怪不怪。
哪怕是失去記憶的師尊,好像也總有一種迷之成熟,像是一隻無所不能的“雞媽媽”,自然而然地將上躥下跳的他,叼到徒弟該有的位置,然後一動不動地趴下來,看著他鬨騰。
喻青崖已經習慣了被這樣對待,但這次他忍受不了了,他的心像是被錐子紮了無數個洞,密密麻麻的都在疼,他再也不想被這麼糊弄了!
所以師尊!你到底明不明白!明不明白我為什麼生氣!
喻宵垂下頭看著喻青崖,他的臉上爬滿越來越多的悲傷,明明要哭出來了,卻執拗地強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在他麵前弱了聲勢。
隻是他不知道,這樣看起來,倒是比直接哭出來,看起來還要可憐。
喻宵看著他起伏的胸膛,滿目的委屈,終於低下頭來,趴在他前麵認真地看著他:“我知道。”
喻青崖簡直快要被他氣哭了:“你知道什麼!”
喻宵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看著他,又照著他的嘴淺啄了一口,然後抬頭認真地看著他:“我真的知道。”
喻青崖:……
他滿腔委屈,一下子又被這驚人一口堵了回去,瞪大眼睛看著師尊落下的唇,和忽閃忽閃的睫羽,整個人陷入某種炸裂的境地。
乾什麼!
師尊到底知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喻宵趴在喻青崖身上,他當然知道他在乾什麼,他在很認真地表達心意,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切!
喻青崖看著喻宵認真注視他的臉,反複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
你表達就表達吧!一言不合上嘴乾什麼!
憑著一張厚臉皮縱橫三界無數年,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被師尊給非禮了!
怎麼會這樣呢……這不對啊……他怎麼能被師尊非禮了呢……這戲份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喻青崖的大腦炸成一團糨糊,腦子裡的警衛節節潰敗,眼睜睜看著師尊強勢進攻,卻一點沒辦法構築起有效防禦。
喻宵看他呆呆的不說話,就又趴下來,對準他的唇又啾了一大口,然後抬起頭,再次認真地看向他:“我知道了你的心,也明白了我的心,你不用讓我選擇,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你的,從現在起……”喻宵將他按得更緊,“你也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