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喜水恐高。
白及人到機場後, 就時時刻刻間歇式後悔。
候機廳旁有個醫療救助點,他想給自己買板暈車藥,又覺得太小題大做, 再者他這也不是暈車,而是恐飛。
檢票前,他又看了眼醫療救助點, 後悔了。
他應該去買一板的。
登機後,白及看著旁邊小孩兒拿著充氣玩具球棒, 很想對這個小孩子說:“你給我一棒, 把我敲暈吧。”
他已經開始緊張了。
之後就是三小時的飛行折磨, 他卷在自己的大衣裡, 感覺身體因出汗焦慮變瘦變窄了,馬上就要化出尾巴, 從大衣裡滑脫了。
終於落地, 他隨著顛簸白了下臉,搖頭昏目眩扶著座椅僵硬起身,旁邊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還好登機前他隻喝了點水,就是吐了, 隻吐點水出來,也不會太丟臉。
跌跌撞撞下了飛機, 打開手機,屏幕光讓他更加眩暈。
於是他打了個電話給千裡, 但耳朵吱哇叫,又悶又吵, 千裡的聲音就像在厚厚的罐子裡囤著,聽不清。
貼近耳朵,屏幕光又能撞入他的餘光中, 刺眼。
離遠了,他聽不見千裡說什麼。
白及碎碎念著想要泡澡,軟綿綿胡亂走了一通,他也忘了怎麼跟地勤工作人員說,最後是一隻有翼族,他確定那是個有翼族,他眩暈的時候,嗅覺很靈敏,能聞到那個工作人員身上的禽味,他被有翼族抓著胳膊,帶到了正確的路上。
再然後,他看到了到達廳接他的四個人。
很好,很惹眼,他更暈了。
而且,他和千裡撞款了。
因為怕彗雪市天氣冷,他把自己最長最厚的大衣穿上了,跟千裡的是一個款式……還好他這件是知名品牌,千裡的是定製,顏色上和設計細節還是有區彆的。
他這件是駝色的,千裡的偏暗紅。
好極了……
他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實際上沒那麼沉重,就裝了幾件衣服,但他因為眩暈,行李箱給他非常沉重的感覺。
他走到夥伴們的“圈子”裡,一頭紮在蘇燈心身上。
蘇燈心像個雪人。
今日的頭發是白的,穿了一身的白,唯獨臉是紅色,胭脂口紅和眼影,相當重。
很不協調,非常不協調。
白及很想把蘇燈心領到舅舅身邊,讓舅舅教她怎麼化妝——為什麼女妖都這麼追求標新立異。
他的思維發散到了古人類的趣聞中。
據說古人類時期,男人們不怎麼卷裝扮,不愛裝飾自己,反而是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隻是指甲蓋的裝飾,就卷出了幾千款主流搭配,真是傳奇……
對了,彗雪市的古人類博物館裡,裝飾那個展廳,展出了幾件古人類女人的美甲複原作,是流動的,古人類把這個叫流麻,真有意思。
白及暈著,不敢說話,但“身殘誌堅”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首飾盒,搭配著這個掏首飾盒的動作,他的腿再也支撐不住,咣當就給蘇燈心跪了。
不是單膝,是一快一慢的雙腿下跪。
歲遮大驚失色道:“白及你乾什麼?!”
封南:“拜年呢,不然還能怎麼?我不信他能求婚。”
白及不敢張口,怕當著蘇燈心的麵吐水。
他就把首飾盒往前推了推,放到蘇燈心手上,又指了指身後的行李箱,咬著牙擠出兩個字:“還有。”
歲遮:“你這是繼承家產了?”
白及終於吐了。
他哇的吐出一口水,眩暈的頭一下子清明了,幾個呼吸後,他舒服多了。
他的三個損友在蘇燈心的帶領下,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封南去找工作人員幫忙清潔。
蘇燈心打開了絲絨盒,取出了一串七彩珊瑚貝手串。
從表情看,她非常喜歡,立刻就戴到了手上,飛速道謝。
果然,七彩炫光,她喜歡。
見她戴上,白及扶著千裡爬起來,才說道:“上等品質,這條配出來,市價大概在兩萬左右,你戴著吧,特彆好看。”
蘇燈心又道謝了一次。
歲遮:“我靠好貴……哦不等等,也不貴。”
好貴——送同學兩萬的手串。
也不貴——送蘇燈心,那這也叫貴?蘇燈心懂個魚刺刺的市價!她根本沒錢的概念。
歲遮指著白及問千裡:“咱有人跟他說了嗎?”
說蘇燈心是南國尊貴的繼承人,鳳凰小殿下!
千裡懂他在問什麼:“沒。”
白及:“說什麼?”
蘇燈心:“沒什麼。”
蘇燈心就想看個樂子,她很想看看,等白及“突然”知道自己是南國小儲君時,會是什麼表情。
封南帶著工作人員回來收拾。
白及把行李箱打開,又取出四條手串。
這四條,就連盒子都沒有,是拿塑料袋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