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知鳶對經紀人的印象就是比較暴躁、喜怒相當不穩定,也沒當回事,哼著小曲轉身去做最後的檢查。
小倉鼠也跟著轉了個身,拿屁股對著他。
經紀人遲疑兩秒,閉上眼睛,用意念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
“撲棱棱”一聲響後,一隻麻花色的老母雞,停在了他眼前。
個頭倒是不小,但毛色實在普通,關鍵還炸著毛,一副營養不良還脾氣不好的樣子。不像簡知鳶的精神體,無論哪一種,都油光水滑、精致漂亮。
經紀人:“……”
彆人問他精神體是什麼,他都不好意思回答,實在不行也隻回個“雞”。鬼知道他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為什麼會進化出老母雞精神體?
之前簡知鳶剛被簽到公司的時候,彆的經紀人嫌棄她是廢物,都不願意帶她。
他之所以願意,是覺得自己的老母雞精神體,比“進化失敗”也沒高級到哪裡去。
後來他才知道,有些人的精神體還不如他的老母雞體麵。
但那些人罵簡知鳶,反而罵得比誰都狠。
好像這樣就可以證明,哪怕他們的精神體拿不出手,也比“廢物”要好。
也不知道那些人現在腸子悔沒悔青。
不過,就因為這個圈子裡惡意太多,所以他還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得自己先做實驗。
經紀人在心底默默給自己精神體下指令:去攻擊那隻小倉鼠。
老母雞馬上看向簡知鳶頭頂。
簡知鳶剛好轉過身來,對經紀人道:“哥,你這次就彆跟我去了。”
小倉鼠也跟著轉過來,它手裡還抱著瓜子,不過沒嗑,而是歪著腦袋看向經紀人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在等回答,還是看到了他的精神體,眼神格外專注。
小倉鼠的眼睛雖然比不上熊貓寶寶的眼睛大,但都一樣又黑又亮,配上它的動作莫名嬌憨。
老母雞精神體抖了抖翅膀。
經紀人緊張地盯著,以防它萬一攻擊過頭,好及時收回來。
但是,老母雞雖然張開翅膀,卻沒有朝小倉鼠飛過。
不僅沒有飛過去,還抖動著自己的羽毛,轉來轉去,嘴裡還發出他從未聽過的溫柔的“咯吱”聲。
到底是自己的精神體,經紀人當然明白它的意思——這是向小倉鼠示好呢。
經紀人:“……”
人家孔雀開屏也就算了,你一隻老母雞,開的什麼屏!
但是罵精神體,就跟罵自己沒什麼區彆,經紀人更鬱悶了。
“哥?”簡知鳶看他沒回應,靠近一點,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經紀人回過神來,先收起自己那不爭氣的精神體,然後才道:“為什麼?萬一有什麼事……”
“反正是直播,真出了什麼事,就算你在,也來不及阻止。”簡知鳶說,“你看上期,林雙露經紀人不也在?”
經紀人:“……”
你還好意思提,知不知道林雙露經紀人有多恨你!
簡知鳶當然不知道,緊接著又道:“你幫我換一套房子,要安保措施好一點的。另外,上次那個代言再談談吧……我真沒錢了。”
經紀人眼神動了動,還是答應下來:“好吧。”
*
簡知鳶這次沒乘飛機,轉了兩趟動車,準備再換乘汽車。
結果剛出站,就看到一輛有點眼熟的車。
她正眯著眼看車牌,手機響了一聲。
來自霍承淵:【快上車。】
簡知鳶小跑過去,司機快步過來,接過她行李放到後備箱。
簡知鳶看了眼,拉開車門坐到後排:“霍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那天在江盛酒店一起吃過午飯後,他們就沒再見過。
不過霍承淵昨天還跟她聯係過,說他已經提前出發了,怎麼跟她出發到一起了?
“在這邊查點東西。”霍承淵頓了頓,說得更清楚,“跟袁令年有關的,他媽媽老家就在這個市下麵一個小鎮。”
求婚的事黃了後,外界都在傳袁令年和盛清鬨矛盾分手。
簡知鳶卻從財經新聞注意到,江盛集團最近動作頻繁,可能要變天了。
她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情裡,趕緊轉移話題:“那你怎麼知道我在火車站?”
“你經紀人說的。”霍承淵道。
簡知鳶正係安全帶,聞言一愣:“趙哥?他找你有事?”
“嗯。”霍承淵看向車窗外,“我經紀人托他辦一點事。”
簡知鳶總覺得有點怪,但也沒多想:“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霍承淵說,“你要去彆的地方嗎?”
簡知鳶說:“不,我當然是直接去長嶺村。”
司機打開導航,導航提示要三個多小時。
“還是有點遠。”簡知鳶怕沒人說話氣氛尷尬,自己又是蹭車的,便主動找話題,“下次我還是不坐動車了,麻煩。”
“主要動車沒有直達,有點繞。”霍承淵說,“不過如果不忙的話,就當旅遊也可以,這條線的風景不錯。而且,非節假日,小城市不堵車,出了城就更……”
話還沒說完,司機猛地踩下刹車。
即便他們都係著安全帶,這一下也被慣性帶得狠狠往前甩。
“對不起。”司機急忙道歉,“前麵的車突然發瘋……”
簡知鳶和霍承淵也都看到了。
小城市道路不太寬敞,剛才旁邊的兩輛車忽然一起加速,去彆前麵的車,再前麵車又突然刹車,四輛車撞到了一起。
幸好他們的司機遵守交規,在城市道路開得慢,車間距保持得足夠,又提前察覺到不對,踩了刹車,才沒跟那幾輛車撞在一起。
幾人互相詢問了一番,確定沒事後,回頭一看,才發現後麵也堵起來了。
還好他們不趕時間。
交警還沒到,前方幾輛車的主人都下了車,吵成一團。
聲音挺大,簡知鳶平靜下來後,很快聽明白——被撞那輛車的主人是個渣男,腳踩五條船,然後小三小四小五都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小三,聯手來找他要說法。
簡知鳶:???
不愧是盛產神經病的世界。
簡知鳶大開眼界,反正也走不掉,乾脆趴在車窗上吃起瓜來。
那些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打起來,其中一個回頭去後備箱拿工具,看到了簡知鳶,然後動作忽然一僵,又撞了身邊的人一下。
她身邊的人見狀,也跟著看過來,表情同樣變得複雜。
一個接一個,那幫人忽然全都不吵了,齊刷刷望著簡知鳶。
簡知鳶沒想到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有空回頭,硬著頭皮勸解道:“各位,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你彆說了。”那個找工具的男人擺擺手,一臉痛苦的表情,“我們不打了,文明解決……”
其他人更是紛紛後退:“對,不打了,不打了。”
簡知鳶:“……那就好。”
她不好當著其他人的麵表現出來,關上車窗,疑惑地看向霍承淵,卻看到霍承淵在笑,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笑……那些人。”霍承淵忍得有點艱難,“膽小怕事……”
總不能說是在笑她吧?
小倉鼠比熊貓幼崽還八卦,一看有瓜吃,瓜子也不嗑了,跟簡知鳶同步趴在車窗往外看,兩隻前爪攥在一起:
【打起來!】
【打……】
【彆停啊!】
【那你們這趟不是白來了嗎?】
【修車不要錢啊?】
【誰是小三還沒爭出來呢。】
【年輕人能不能有點自己的堅持……】
上回在長嶺村看村民吵架的時候,霍承淵在地裡乾活,是真不知道這事。
後來聽彆人玩“打起來”這個梗,也是一知半解。
現在總算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想必那幾位是看過她直播的,一看到她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沒人願意被當成猴看,尤其是當有人將看戲的心思赤果果擺到台麵的時候,所以這架打不起來。
霍承淵真的很難忍住不笑。
簡知鳶還真是給他麵子,名場麵還帶重演的。
簡知鳶覺得霍承淵的態度有點怪,還想說什麼,他忽然道:“交警來了。”
一個交警小哥滿頭是汗地跑過來,詢問情況。
那幾個肇事的態度格外好,主動交代問題,承認錯誤。
交警小哥聽得又氣又無奈。
今天也是運氣不好,前麵剛發生了一起慘烈車禍,死傷好幾個。
大家忙瘋了,後麵又出現連環車禍。
他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急急忙忙趕過來,結果車禍原因,竟然是幾個人爭渣男的小三?
偏偏他們現在認錯態度良好,他連發火都找不到由頭。
小哥心裡像塞了一隻打滿氣的氣球,到了臨炸點,但始終炸不了,不上不下的讓人非常難受。
“來,這邊,後麵的車跟上……”交警小哥站在中間指揮交通,忽然看到後麵那車探出來的一張臉有點眼熟。
定睛一看,那不是最近被罵很慘的簡知鳶嗎?
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等等,這不是重點!
他雖然不看娛樂節目,也不怎麼關注娛樂新聞,但也聽說過,簡知鳶是唯一沒有進化出精神體的人。
那她腦袋上那隻毛茸茸的小倉鼠是什麼?
總不能是隻真倉鼠吧?
一愣神的功夫,簡知鳶頭上的小倉鼠忽然站了起來,像模像樣地抬起右邊的爪爪,放到腦袋旁邊,朝交警小哥敬了個禮。
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小哥感覺心底那顆氣球被人紮了一刀,所有的負麵情緒都隨著那股氣飄散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小哥也並攏雙腿,回了一禮。
簡知鳶剛拿了一瓶水在手裡,忽然就看到交警小哥對她敬了個禮。
天氣其實有點熱,小哥身上的製服濕了好幾塊,嘴唇乾得起了皮。
“帥哥,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簡知鳶伸出頭,對小哥道。
小哥靠近一些:“你好,請問有什麼能幫你?”
“幫我拿一下。”簡知鳶合上車窗,拉開車門,將手裡的水遞給小哥。
小哥還被她跟旁人不一樣的精神體震撼著,反應有點慢,也沒多想,以為她車出了什麼問題,人要下車,下意識接過。
“辛苦了,請你幫我喝水。”簡知鳶卻關上車門,對司機道,“走吧。”
說完一回頭,正對上霍承淵深邃的眼神。
“怎麼了?”簡知鳶摸摸臉頰,“我臉上有東西?”
小倉鼠同步搓搓臉頰,臭屁地吐出兩顆氣泡——
【知道我很漂亮啦~】
【再看收費!】
“沒。”霍承淵從儲物櫃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簡知鳶。然後便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拿過冰水的手握成拳,在心口處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