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師父,可做不了她的主。
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老者乾瞪著眼,隻好又看向姬瑤。
姬瑤此時正看向姚靜深,他臉上噙著笑,似乎全然隨她的意願。
真麻煩。
姬瑤指尖微動,桌案上赫然多出了一枚圓潤石子,其上泛著淡淡靈光。
石子隻是尋常石子,但其中應是鐫刻了一道陣法,老者一眼便看出了關竅。
“解開石中陣法,再談收徒。”姬瑤淡淡道。
老者頓覺匪夷所思,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收徒還有考驗,這天下,向來都是弟子經過重重考驗來拜師的。
隻是他難得遇上個合心意的弟子……
不過是道刻在石中的陣法,能有多難?老者將神識探入,下一瞬,石中陣法開始運轉,將他的神識強行驅離。
怎會如此?!老者眼中難掩驚駭,這石中陣法,遠比他所以為的龐雜繁複,甚至與他從前所見陣法都全然不同。
而這樣的大陣,想鐫刻在不含靈氣的木石中更是難上加難,相比各種靈物,尋常木石絕不是承載陣法的上佳選擇,稍有不慎便會前功儘棄。
不知刻下這道陣法的人會是誰?
難道她師父雖境界不足,背後卻頗有傳承?老者心中好奇,卻不好貿然開口相問。
他看了姬瑤一眼,也未有放棄之意,隻道:“待我破了這陣法,再來尋你。”
沒有再多說什麼,老者帶著雲岫出了院門。
“那可是六境大能——”陳肆望著老者的背影,忍不住道。
他實在想不出姬瑤有什麼理由要拒絕老者,雖然她已經有了師父,但看姚靜深的態度,也並不介意她再拜一個師父啊。
姬瑤隻是平靜地哦了一聲,語氣沒有任何起伏,態度十分敷衍。
陳肆再次被她氣得無話可說,罷了,她若不肯,旁人也強迫不得。
不過,她方才拿出的石子是什麼?為何那位前輩取了石子就走,難道他真的破解不了?
“是我從前遊曆時偶然所得,一直未解其中玄妙,便交給阿稚護身。”姚靜深微笑著回道。
這當然是假話。
真相是,姬瑤在封印自己體內仙力前,為以備不時之需,隨手揀了幾枚石子刻下陣紋符印。
魔族血脈覺醒,她暫得不死,卻要從頭開始修行,如今若以人族境界判斷實力,她不過才入二境罷了。
與人族不同,魔族力量天授,體內血脈天賦決定了其未來能達到的高度,越強大的魔族,體內血脈天賦序列越高,圖騰星辰可近千數,而現在,姬瑤隻點亮了七顆血脈星辰。
煞氣不斷自玄煞石中湧入身體,淬煉血肉,不思歸中遺留的煞氣,至少足夠姬瑤將吞噬這一天賦完全喚醒。
隨著她的修為增加,未來所需要的煞氣勢必會越來越多。
昔年魔族屢屢征伐神族,除了覬覦九霄神域資源,也是因為神魔大戰所生的巨量煞氣能令族中產生更多強者。
隻有喚醒魔族血脈,又曾經修行過數百年神族功法的姬瑤清楚,相比魔族,神族提升同等修為所用靈氣遠少於前者,但不知為何,魔族中從不曾有功法流傳……
但魔族體內亦有經脈穴竅,雖與神族殊異,卻也未必不能……
想到,姬瑤指尖在桌案上點了點,若有所思。
之後兩日,得了陣石的老者並未再來尋人,這令陳肆感到幾分失望,看來那位前輩不會再來了。
畢竟是六境修士,既是當麵被拒,如何還會再來,自己這個妹妹看上去也不是什麼資質絕佳,令天下仙門哄搶的天才。
他當然不知,老者沒有來,是因為他花了兩日也未能解開石中陣紋。
百裡氏客院另一端,雲岫看著席地而坐,披頭散發的老者,忍不住問:“老祖,您還是未得頭緒?”
老者眉頭緊皺,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不應該啊,這道陣紋怎麼能這麼畫?這麼畫靈氣怎麼循環?”
雲岫也不覺得意外,老祖隻要一研究起陣法來便顧不得其他。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卻還是提高了聲音,繼續道:“老祖,今日是百裡家主的生辰宴,您也該收拾一二,準備去赴宴才是。”
老者終於回過神來,勉強記起時間好像已經過了兩日有餘。這兩日間,他都在閉門研究姬瑤給的那枚陣石,試了許多次,如今也不過辨析出其中部分陣紋。沉迷於從未見過的陣法中,老者都快忘了自己是為百裡清漪的生辰宴而來。
若是在生辰宴上缺席,卻是大大拂了百裡氏的顏麵,哪怕老者不舍,還是放下了手中陣石,將其小心收入納戒。
“賀禮你可送出了?”老者問了一句。
雲岫溫聲回道:“老祖放心,一切已安排妥當。”
老者滿意點頭,扶了扶頭上歪倒的玉冠,準備去換身法衣。
月十七,清明前,百裡氏家主百裡清漪大辦生辰,宴一百七十二仙門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