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那有些僵硬的視線終於變得正常起來。雖然表麵看不出,但就在剛剛直麵這樣的反差時,就算是斯科特都嚇了一跳。
隻不過斯科特的被“驚嚇”後的反應往往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罷了。
克勞德作為曾經被貼了符咒驅魔的亡靈,對此非常的有發言權。
騎士的小人晃了晃腦袋,將那些不美妙的記憶驅逐出腦海,然後肯定地說道:【是的,就是絨隼獸。】
【要知道,絨隼獸就算擬態再人畜無害,成年後的本體形態也是比這間屋子還要大。這看來是幼年的絨隼獸,如果換做成年的它來這裡,目標八成就不是手臂而是腦袋了。】
[為什麼它會反應那麼大?]斯科特有些疑惑。
克勞德一頓,然後有些遲疑地說道:【也許······是因為它格外重視腦袋上的那根羽毛?】
斯科特的視線也遲疑地挪到了小鳥腦袋上那變成(/)狀態的呆毛上麵。
克勞德一邊回憶往昔,一邊說:【當年騎士團裡的某個年輕人因為這種事情,幾乎每天被他的絨隼獸咬著啃著腦袋走路。許多剛見到他的人還以為那是款式彆致的帽子。】
斯科特看著那凶殘咬著轉學生不撒嘴的小肥啾,終於明白了為何那麼小的一個毛團都能夠有“隼獸”這樣的大型禽類稱呼。
——
在克勞德先生友情科普魔獸百科的時候,現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先是圖爾斯臉色青黑地拔出了法杖,就要朝著小鳥攻擊,然後被旁邊的幾個小法師在救人的時候“誤打誤撞”地壓了過去。
好幾個人的重量化作物理攻擊,讓猝不及防想要施法的圖爾斯直接被撞回座位上,法杖也被撞掉在了地上。
他一邊惱怒地斥責讓這些人滾開,一邊聽到他們焦急的抱歉聲——
“對不起,我想要去救你的同伴。”
“啊該死的,彆再擠了。”
“這麼小的通道是擠不過去那麼多人的,等等,這是擠到了這位轉學生嗎?啊哈哈,請多海涵哈。”
······
圖爾斯氣得眼前發黑,額角突突直跳。
他那打理整齊的頭發已經在擁擠中散亂了開來,衣服也變得淩亂不堪。
在這樣接連的道歉聲中,圖爾斯一時竟然分不清這些人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救人心切。而沒有受到攻擊意圖的情況下,他衣服上的魔法陣也不會被動開啟——這讓他更是連動也動不了一下。
其他轉學生也沒好到哪去,他們同樣被“著急幫助新同學”的小法師們給攔在了那裡。
“彆添亂啊你,這種事不應該交給導師們解決嗎?”
“我可是聽說上次有個人被魔獸咬住了手,因為施救方式錯誤硬生生少了一條胳膊過了一個月!”
這句話一出,沒有那麼接地氣的經驗的轉學生們一下子都被唬住了,誰也沒有敢衝動上前。
對了,導師們呢?
導師?
伊諾克導師和萊利副導師都已經急匆匆地走向了這裡。
他們看著這個怒氣值Max,就算咬著對方手臂也含糊著憤怒啼叫的小鳥,一時間竟然也束手無策——
這該怎麼辦?
鳥是冒險者工會的鳥,而人是中心城的人,兩者怎麼看都不是能下重手的樣子。
他們試著放了幾個鬆懈力氣的咒語,但他們似乎低估了這隻小鳥的決心——即便羽毛都耷拉下來了,它也依然憤怒地不肯鬆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知道冒險者工會的使鳥是特彆契約的魔獸,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們究竟有什麼古怪的脾氣——為什麼突然表現的這樣有攻擊性?
“哈哈哈,它是不是在生氣你說它冒充使者啊?”
心大的萊利導師一邊啊哈哈地笑著,一邊又努力地多放了幾個技能。
“要不你跟它道個歉吧,不然真的少了一條手臂,可該怎麼打後麵的學院競賽哦。”
聞言,被咬住手的轉學生臉色瞬間煞白一片,竟是比他因為疼痛而流汗時候的臉色還要難看。
是啊,這次如果學院賽沒能取得好成績的話,回去肯定也······
他看了看圖爾斯的那邊,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覺得咬著自己的那張嘴又收緊許多!
“我相信!!我相信這是冒險者工會的使者!我相信那個B級徽章!!”轉學生驚慌地叫喊道。
在恐懼的作用下,他的聲音極大,在這間教室中回響的時候好像還帶了幾分回音。
這讓剛剛從“物理壓製”中掙脫出來的圖爾斯一愣,接著表情瞬間變成了黑紅相間的繽紛色彩。
而就在這時,斯科特也伸手去幫了忙。
他的手掌覆蓋在那隻柔軟的小肥啾的身上,手指不動聲色地將對方那呆毛從(/)撥回了(|)的樣子。
上一秒還氣勢洶洶,似乎想要跟對方同歸於儘的小絨團一愣,它左右看了看,像是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似的。
但這個時候它卻感覺到嘴裡有讓人討厭的東西,於是嘴巴一張,嫌棄地將那條手臂吐了出來——
“aaa——tui!”
它想起來了剛剛是哪個好心人給自己梳了頭毛,親昵地叫了一聲朝斯科特的身邊飛去。
看在彆人的眼裡,就像是真的聽懂了轉學生求饒的話似的。
圖爾斯的表情更黑了幾分。
而那名終於得救了的轉學生則是迅速捂著自己的手臂撤離。能夠看到的是,他手臂上的衣袖已經被溶解的差不多了,而手臂的皮膚也因為過於用力的擠壓而變得紅腫不堪。
“可惡,你們這絕對是······”那轉學生憤憤地捂著自己的傷口,剛想要再說點什麼。
就看見那灰發的少年和他肩上那隻小鳥,兩雙眼睛同時看了過來。
他的心底下意識一驚,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一場鬨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而那些終於“奮力”擠到這裡來的小法師們則是將斯科特的那個桌子團團圍住,大驚小怪的研究起了那個金燦燦的徽章。
“原來B級的徽章是這個樣子啊。”
“金色的可真好看,這不比銀色的好看多了嗎?”
有些人意有所指。
“畢竟金幣也比銀幣值錢多了啊,是不是傻,哪有傻子會拿這兩個來比較?”
有些人意有所指順帶陰陽怪氣。
“哈哈哈,神跡降臨了第一學院!”
還有些人乾脆振臂一呼,哈哈大笑起來。
圖爾斯聽著這些家夥們膽大包天的嘲笑,又看了一眼旁邊捂著手臂喊疼的跟班,以及自己和其他轉學生身上淩亂不堪的衣服。
終於惱怒地哼了一聲——
“儘管耍這些小聰明吧!”
“希望你們在學院賽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接著,他不顧這是在上課的時候,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圖爾斯同學。”
他才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卻忽然被人喊住了。
回頭一看,正是那個拿著B級冒險者徽章的灰發家夥。對方正站在更高一層的座位台階處,占著地理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邊。
“很高興來到第一學院——”
“我相信你會那麼覺得的。”
斯科特將徽章慢吞吞地、一絲不苟地掛在了自己的胸前。
圖爾斯瞳孔一縮。他當然知道對方是在用自己之前的話嘲諷自己,而現在狠話早已經放完,他一時竟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反駁的話語。
最終,圖爾斯的表情黑的就快要滴下水來。他一咬牙,扭頭就離開了這裡。旁邊的跟班們更是縮著脖子,像一群紛亂的鵪鶉似的跟著離開。
可他前腳才剛離開教室,後腳就聽到裡麵傳來了更加不掩飾的囂張哄笑聲。
斯科特,第一學院······圖爾斯陰沉的目光看向教室的那邊。
我記住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