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江晚月攥了攥懷中的綢囊,低聲叫住謝璧,將手中攥了又攥的綢囊遞給他。
謝璧接過,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然,俊朗的麵上帶了散漫笑意:“這是何物?瞧著倒有幾分趣味。”
聽到他有興趣,江晚月紅著臉解釋了一番,謝璧端詳半晌,漫不經心笑道:“你似是極喜歡福字紋?”
並非他關心妻,而是她的妝奩,衣物,福字紋點綴的甚多,不注意都難。
江晚月心尖一顫。
夫君他……竟還留心到她的細節和喜好了嗎?
她對謝璧的一飲一食都極為留心,無師自通的知曉他許多喜好,可聽到他竟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細節,江晚月莫名愉悅振奮。
江晚月看向謝璧,輕聲道:“我喜歡福字,曾經有人……給我寫過一個福……”
謝璧眼眸淡淡落在遠處亭閣上,微微點頭,並未追問。
江晚月垂頭,眸光微微黯淡。
她之前已知曉,謝璧忘了婚前和她的相遇,也早已不記得他曾給一個船女寫過福字……
那隻是他隨手行善,卻成了她追逐的清光。
江晚月收回心緒,含笑和謝璧講這是笏袋,以防冬日他凍手。
謝璧笑道:“有心了,明日上朝時我用上。”
江晚月唇角上揚,她風寒尚未痊愈,這些時日撐著精力做的針線,總算未曾白費。
次日上朝,謝璧手持笏袋,立刻引來好友矚目。
崔漾笑道:“是哪位佳人巧奪天工,且心細到這般地步,顯然是用情至深。”
楊翰也笑道:“謝兄豔福不淺,又是哪個姑娘傾心於你,竟想得如此細致。”
謝璧從崔漾手中將笏袋奪過來,唇角彎起:“休要胡說,是我夫人。”
夫人兩字脫口而出,謝璧心中微動,自己都怔了一瞬。
楊翰和崔漾對視一眼,他們甚少瞧見謝璧這番模樣,眉梢眼角皆是戲謔的笑意。
謝璧一下朝,就將笏板仔細裝在笏袋中,持在手中回府,唇角含著似若有若無的笑意,雪影瞧他心情很愉悅的模樣,便笑道:“郎君今兒可是有了什麼開懷之事,瞧著很不一樣呢。”
謝璧一怔。
他喜悅……很明顯嗎?
腦海裡掠過江晚月蒼白纖弱,宛若冷細月牙的側臉,謝璧吩咐道:“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去霽泉塢吧。”
雪影呆了呆,方才答應一聲,開始收拾謝璧的衣衫。
*
月色朦朧,燭光搖曳,謝璧邁步進門時,正在畫畫的謝晚月忙刷將尚未畫好的畫上塞到書頁裡。
如今她不便再去鶴所,又忍不住思念謝璧,便特意將那一夜謝璧獨立舟中的情景畫成了畫。
畫中有瑩然的月,翩飛的鶴,靜立的舟,還有……她深埋在心底的男子。
江晚月畫得出神,看到謝璧過來,心虛遮掩住。
謝璧望著妻在朦朧燭光下垂頭的側影,放鬆的半躺在躺椅上,笑著道:“對了,你送我的笏袋,今日許多人都圍著我瞧呢。”
江晚月立刻緊張了:“不合規矩嗎?”
她從潭州的鄉下來到東都,一改往日爽俐脾性,一舉一動甚是謹慎,唯恐出了錯給謝家添麻煩。
“那倒不是。”謝璧搖頭道:“滿朝唯我一人有這物件,他們都來看個新鮮,皆甚是羨煞……”
江晚月放下心,笑道:“若是使的,我給幾個相熟的大人也都縫做一個吧。”
謝璧搖頭:“這倒不必。”
他望著興致滿滿的妻,唇角的笑意卻僵了。
妻絲毫不懂京城規矩,莫說謝家,就是六七品官員的夫人也自矜身份,妻心血來潮的一句話,傳出去便能讓旁人取笑許久,他固然不在意旁人取笑,但他不喜江晚月將自身和奴仆雜役混作一談。
太失體麵,也太拎不清了。
謝璧沒了閒聊的心思,恰此時下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