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潤見族長鬆口,客套幾句便告辭。
待他回到陳家院門外,第一眼便是在門口靜待他回來的楚亦心。
心中的氣憤在這時驟減,陳言潤幾步上前,瞧著楚亦心被輕風吹起的發梢,語氣溫潤,“看來是我平日裡太孩子氣,才讓嫂子這般擔憂,甚至須得在院門候我方才安心。”
“這話未免太不貼切。”楚亦心見陳言潤似乎沒有先前那般憤怒,也未曾看到有人和他一塊兒來,便也放下了心,甚至與他調笑,“我才是那孩子氣的,倒不如你這般穩重,還能反過來調笑你嫂子呢。”
陳言潤聞言亦是壓不住眼底的笑意,朝著楚亦心拱手,像模像樣道:“言潤這般不懂事,還望嫂子多多擔待。”
幾句話的功夫過去,陳言潤將去族長那處的經曆輕描淡寫敘述,楚亦心未曾表述自己的想法,聽完那些話,便回屋收拾了東西,還與張媽商量陳家院子暫且由她照看使用。
一行人踏上了回書院的路。
待到了書院中,龐胖子比起陳言潤還要熱情,主動介紹了楚亦心的身份,還一個勁兒的誇讚楚亦心的手藝。
“你們那是沒有口福,嫂子這手藝若是在院中,不,便是在鎮中,她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龐胖子說這些話時神采奕奕,偶爾還對著陳言潤露出邀功一般的神情。
這般行徑,倒惹得楚亦心失笑不已。
“誇大了。”楚亦心搖頭反駁,麵上的笑意越發濃重,“我不過一農家女子,或許做出的吃食對了諸位喜好,可也擔不上如此高的讚譽。”
陳言潤聞言,心知楚亦心是不願出風頭,卻仍舊以楚亦心一人能聽清的低聲道:“嫂子謙虛。”
在他心中,嫂子的手藝縱然並非人人所喜,也當之無愧是他眼裡的頭一位。
夫子齊有道忙著備課,倒沒多少時間與楚亦心說話,隻一個勁兒的寬慰楚亦心,讓她莫要心中惶恐,便轉身急急忙忙走人。
正當楚亦心打算對夫子與師娘致謝時,人堆中卻出現了小聲的議論。
“這廚娘也不知什麼來曆,竟往書院中引。”
“我看那,八成是陳言潤與夫子說了好話,方才演這一出,為了將他嫂子塞進書院中白吃白喝。”
“你這麼一說,倒真像如此。想不到那陳言潤表麵看著清高,實則如此齷齪低劣。”
楚亦心因著這些議論麵上的笑容一凝,旋即抬眸與陳言潤對視,從陳言潤的眼中,她得知了二人此刻心境相同。
虎落平陽被犬欺,便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從有心人口中說出,都好似帶了無法遮擋的臟汙一般。
“不過是小人所言,何須放在心上?”龐胖子第一時間出言寬慰,且在言語中貶低了那幾位惡言相對的同窗,“若是何事都要理會,未免累了些。”
一旁的陸行安不言不語,僅微微點頭,那幾位同窗的來曆,陸行安可清楚的很,他此刻便已料想到了楚亦心日後的遭遇,卻不知如何說起為好。
這番言論,師娘亦是聽進了耳中,她皺眉往人堆中看了一眼,那議論聲便停了下來。
隨後師娘領著楚亦心往膳堂去,陳言潤放不下心,便隨著一塊兒去了。
“這便是膳堂了。”師娘望著眼前冒著炊煙的屋子,淺笑著與楚亦心說話,“日後須得起得早些,趕在學生們晨讀前便做好早膳。”
話音還未落下,膳堂中便走出一大腹便便的男子,他滿麵油光,看向楚亦心的目光十分不善。
十分冒犯的從上到下將楚亦心打量個遍,他眼中的不屑寫的明明白白,甚至從鼻腔中傳出一聲冷哼,“這便是那滿受讚譽的廚娘?果真見麵不如聞名。”
陳言潤眼神一凝,本想出言替楚亦心說幾句,卻被她給的安撫眼神所製止。
“當真是歉意至極,竟讓你如此失望。”楚亦心笑著接口,態度大大方方,倒沒有絲毫畏縮,使得師娘對其刮目相看,“不如如何稱呼?”
“我便是這膳堂的掌廚,李大勺。”李大勺說著,腦袋微微上仰,可見是得意。
楚亦心忍住了即將湧出的笑意。
不過身為書院的小小掌廚,便讓李大勺如此目中無人,此人心胸狹隘鼠目寸光可見一斑。
“倒是頭次聽說,幸會。”楚亦心不動聲色,說這話的神情極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