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簍子豈是留給那所謂村頭的人家?分明是與跟蹤陳言潤的那人打的信號。
至於往簍子中放草藥,意思便是自己已然入了套。
陳言潤微揚嘴角,輕聲笑了笑,瞧見趙大夫望過來,似真有其事一般道:“能尋到這味草藥,我歡心不已。”
趙大夫表示理解,並帶著陳言潤先到了屋中,給他沏了杯茶,“你仔細說說那草藥何種模樣,我這院中養著的草藥不少,你隻憑味道難以尋到。”
陳言潤點點頭,將杯子握在手中,暫且未喝,“我一時高興,忽的想不起這草藥是何名字,隻記著大夫說它聞起來有腥味。摸了碰了,手上也當沾染這味道。”
趙大夫做出一副皺眉思索的模樣,陳言潤趁其不備,在手中悄悄藏了塊兒手帕,隨後端起茶,像模像樣的佯裝喝了幾口。
實則那些茶水,儘數被陳言潤順著杯沿吐到了手帕上。
瞧見趙大夫眼中有些許藏不住的驚喜與得意,陳言潤心知自己這般行為做對了。
這茶水中,看來是貨真價實被趙大夫動了手腳,若是此刻不假思索的喝了下去,恐怕陳言潤便要遭殃了。
他將手帕不動聲色藏回懷中,不一會兒,便佯裝頭暈,倒在了桌上。
趙大夫見狀,原本臉上的和善笑意儘數褪去,他惡狠狠的瞧著倒在桌上的陳言潤,“你竟能找到此處來,倒是有幾分本事。隻不過再有本事,也還是栽到了我手上。”
冷笑幾聲後,趙大夫將陳言潤的雙手背著捆了起來,隨後到了院子中。
陳言潤隨之睜開雙眼,這麻繩根本無法製住他,用力掙上幾掙,便斷裂,掉落在地上。
他沉默的揉了揉因著掙開繩子而通紅的手腕,聽著院子中的動靜。
趙大夫似乎在院中磨刀,沒一會兒,便有輕輕的敲門聲,隨著磨刀聲停下,院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如何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道。
陳言潤思索了片刻,方才想起這聲音是在何處聽過。
若是他沒有認錯,這聲音便是在書院中,分明是李大勺的表兄,卻表現的唯唯諾諾的矮個子王剛。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怎可能逃出我的掌心。”趙大夫不屑的嗤笑聲響起,隨後便是詢問,“又需要那藥了?”
“是,我那表弟說以防夜長夢短,方子不要了,先將那婆娘解決了再談其他。”王剛說完,還嘻嘻笑了兩聲,似乎談論的並非人命,隻是茶餘飯後誰家的趣事一般。
陳言潤握緊了拳頭,此時的他恨不得直接衝出去,將這二人打翻在地,再趕回書院,讓李大勺明白,有些人他這一生都不應去算計。
更何況是那人的性命。
因著要將那草藥與事情來龍去脈弄個清楚,陳言潤忍住沒有發作,沉著臉聽著門外的動靜。
王剛與趙大夫調笑了幾句,隨後便忽然道:“你養這草藥可不容易,這回恰好我在,便幫你喂一喂。”
“那感情好,倒省下我不少力氣。”趙大夫爽朗應下。
隨後便是一陣巨大的石塊兒從地上劃過的聲音,以及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輕聲呼救。
“你當誰能夠救你?”趙大夫略有些瘋狂的語氣響起,旋即重物落地被拖行的動靜不停,“既已栽到我手上,便老老實實每日被我放血養這藥材。你可知這藥材一株多少銀錢?便是將你賣了都買不起。”
放血養藥材?陳言潤的臉色再度變化,他立即起身,輕手輕腳朝著窗戶靠過去,從縫隙中往外看,瞧見的卻是趙大夫踩著地上那看不出男女之人的頭發,王剛拿著一把匕首,猛地劃過那人早已傷痕累累的手腕。
“這養料用不了幾回了,還好你表弟機靈,將裡麵這人帶來給我。”趙大夫說著,語氣有些欣喜,“他可要年輕不少,若是用他的血做養料,這藥材定然長得更好。”
原本趙大夫的院子便顯得有些許陰森,此時加上趙大夫那瘋魔了一般的神情,以及在他身旁時不時笑個幾聲的王剛,顯得更加讓人瘮得慌。
人命居然是這些人心中的養料,甚至對於放血這一行為,他們如此的樂在其中。
陳言潤咬緊牙關,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般模樣的東西。
正當這時,陳言潤回身的動作使他踩到了什麼東西,一聲輕響,在這空蕩的屋子中,卻十分響亮。
“那小子!”趙大夫大叫一聲,便要往屋子裡衝,王剛生怕那剛剛放完的血被打翻,忙著看顧放在地上的木桶。
“莫要憂心,他不是被你下藥放翻了,頂多弄出些動靜已是極限。”王剛不以為然,回應他的是陳言潤一腳踹開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