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潤個子長高了不少,我都快要夠不著了。”楚亦心輕聲道。
這般行徑,讓陳言潤口中的話儘數吞了回去,甚至不經意間屏息,似乎是怕驚擾了楚亦心。
待到汗擦完,陳言潤熱到發紅的臉頰便又紅了幾分。
“幸好我目前這身份,不必去祀堂上香。”楚亦心收起手帕,感慨道。
族中女子,便隻有身負誥命或是家中有高官者,方才能在男子上香後,敬上一炷香。
陳言潤眼眸黯了黯,雖說嫂子不喜去人前擁擠,但他還是想要讓嫂子日後有機會去祀堂上香。
嫂子這般好,應當被人瞧見才是,如何能夠因著是個女子便被如此埋沒?
不知如何接話,也錯失了接話的好時機,陳言潤默不作聲輕咬了一口手上的瓜果,暑氣去了不少,心中的煩悶卻是丁點兒不見減少。
待到陳言潤吃完了楚亦心遞來的瓜果,又吃了半碗飯,村長抱著個小瓷罐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這酒乃是藥酒,此時喝還能解暑呢!”村長笑嗬嗬的說上幾句,便替陳言潤斟了杯酒,刻意不自然的調笑道:“秀才公,快些喝喝看。”
陳言潤不做言語,接過酒杯輕抿一口,一旁的楚亦心稍帶擔憂的望著陳言潤。
他平日裡滴酒不沾,楚亦心憂心喝不慣,卻見陳言潤神情自然平靜,甚至還對著村長誇耀了句,“這酒確實出色。”
“是嗎,我先前便說了言潤定然品的出來。”村長朝著身側的村民說道,旋即麵上的神情有些猶豫。
“但言無妨。”陳言潤瞧出來了,隻是他言語間並未如何熱情,語氣稍顯冷淡。
陳言潤早早便心知村長是有事所求,若非如此,不會與自己這般親近,還將珍貴的藥酒拿出來讓自己飲用。
唯一會真心待他,未曾有絲毫算計的,便也隻剩嫂子了。
想到如今自己已是陳家的獨苗,陳言潤眼眸黯了黯,心中有些許苦澀。
“言潤……還是這般真性情。”村長訕訕誇了幾句,隨後道:“我這是瞧著言潤嫂子在書院中似乎過得不差,想著……書院是不是還得要幾個幫工?若是要,言潤你可定然要先念著村裡人。”
這話的意思萬分明顯,陳言潤聞言,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楚亦心一眼便瞧出了他的想法。
趕在陳言潤開口婉拒之前,楚亦心說道:“幫工書院中是夠了的,不過這食材的采買,倒是能先想著村裡人。”
前半句話說出口,村長顯然有些焦急,後半句則是讓他重新掛上了笑容。
食材的采買,這可是個滿滿油水的活計,若是真的能夠攥到手中,定然是極好的。
隻是這話乃是楚亦心說的,村長又是男子,不好搭話,他朝一旁的媳婦兒使了個眼色,村長夫人便拉著楚亦心的手,“采買?那食材采買的活計,應當是你們院中的夫子做主吧?”
“我如今是書院中的掌廚,采買此事由我來出麵。”楚亦心說著,想到了什麼,也怕麻煩纏身,便留有餘地道:“隻是最後究竟如何,還是得書院中的夫子拍板。”
村長夫人聞言,腦海中滿是楚亦心說如今已然坐上幫廚位置的話。
她未曾嘗過楚亦心的手藝,便一心認為這幫廚的位置,乃是陳言潤的手筆,還在心中算了算將楚亦心走動到幫廚這般的位置,得付出多少銀錢。
“幫廚可是個好活計,采買亦是如此。”村長夫人說著,頻頻朝楚亦心打眼色。
她這般行徑是為何,楚亦心心知肚明。
不過是想著采買這份活計的油水多,想要與楚亦心商議商議,若是能夠給他們,楚亦心自然能夠拿到不少的好處。
此時不光是一旁的陳言潤心中不舒坦了,楚亦心也如此。
隻是想著村中的蔬果新鮮,方才提這麼一嘴的,卻被村長夫人以為是想要多撈些油水。
楚亦心深吸口氣,將湧出的惱怒壓下去,她可不能因著這般小事而影響了心情。
“師娘對這蔬果是否新鮮,可是看重得很。”楚亦心特意將這名頭掛在了師娘身上,讓村長夫人學著慎重些,“我亦是想著村子中的蔬果都是自家所種,定然足夠新鮮,方才提起這事情。”
“我知曉,我都知曉。楚氏你念著村裡人的舊情,是個好的。”村長夫人口中誇耀著楚亦心,算著采買一整間書院的蔬果得花多少銀錢,自己又能從中抽多少,便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