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丞相受罰(1 / 2)

謝大公子對再次被太子抓壯丁很是無語。

但事涉和州災情, 他也對丞相隱瞞此事感到不滿,便還是幫太子寫了這封折子。

隻是沒有按照對方希望的那樣茶裡茶氣。

而是以一種平靜的口吻描述了整個事情經過, 點出和州災情沒有得到處理的重點,以及對奏曹大臣辦公怠惰的批評。

除了剛開頭提到一句丞相之外,再沒有任何與之有關的發言。

在回答“為什麼要上吊”的問題時,也僅僅說了句“蒼生苦楚,恨不能以身受之”。

簡明扼要,脈絡清晰,句句客觀的同時又透著一股子為天下蒼生的浩然正氣。

蕭雲拿到的時候感到十分驚豔。

甚至慚愧地覺得自己格局小了, 人家這個一拿出去,表演都不需要, 就能站在道德的最高點把所有人襯托成小人。

上官遲:“我覺得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愛屋及烏, 她對能讓謝攸幫著乾活的上官遲也溫和許多, 問道:“你想改進哪裡?”

他:“我們應該重點描述一下那四位老大人上工的時候喝湯聊天的模樣, 陛下肯定會很生氣。”

她:“……你也喝了, 是想跟他們一起被罰嗎?”

“不了不了。”

太子的奏折送到皇帝的麵前的時候, 皇帝正躺在月貴妃的懷裡,被對方按頭,看得出來心情很煩躁。

月貴妃看著麵露難色的內廷總管, 溫聲問:“這麼晚了, 是哪位大人上的折子?”

“是……太子殿下。”

皇帝睜開眼, 沒忍住吐槽:“自從朕立了太子,碰到的事比前麵一年都多。”

月貴妃:“太子殿下今日受罪, 肯定是考慮到您擔心他,才在醒來之後匆匆給陛下遞信。”

“有什麼好擔心的,國師不都說沒事了麼?”皇帝哼了聲,“他要是真怕朕擔憂, 就不該做那麼離譜的事情。”

越說越生氣,他坐起來猛拍一把桌子:“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這是太子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月貴妃也覺得太子這事兒乾的離譜,但還是心累地繼續替太子說話:“太子不久前剛走過一道鬼門關,正當是惜命的時候,不該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皇帝:“可不是。”

到底是疼了許多年又與自身息息相關的孩子,他態度軟和了些,問內廷總管:“送折子來的人,有沒有說太子醒來之後如何了?”

內廷總管略帶心疼地說:“殿下昏迷了一個白天,到晚上才醒過來,現在喉嚨疼得吃不了東西呢。”

皇帝言不由衷地罵:“活該!”

月貴妃:“所以臣妾的意思是,太子如此做,是有彆的原因。陛下已經聽過蘇丞相的解釋,也該聽聽太子的解釋。”

“說得也是,但隻怕這小子的折子上通篇都是罵丞相的話。”皇帝拿過折子,隨手翻開,看了第一行就忽然站起來。

等看完整封奏折之後,他神色陰晴不定,突然抬腳踹翻了麵前的矮桌。

“和州有災情,朕怎麼不知道?”

無極宮裡跪了一地的人,除了發怒的帝王,無人敢說一句話。

在又打碎了兩個大花瓶之後,皇帝終於冷靜下來,在無人敢看自己的時候,露出了幾分頹喪的神色。

“或許,朕真的……”成了個耳聾的昏君。

他還清晰地記得自己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記得自己大權在握,令天下俯首稱臣的青年時期。

那時,他曾帶著盛國的強兵,一路打到夜國的都城附近,搶了夜國的太子妃回來,夜國卻不敢有絲毫不滿。

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年,他竟然已經被彆人攻破過國都。

此刻又因和州的災事而恐懼夜國的趁機侵略。

皇帝出神地站了許久。

才喊來暗衛去調查和州旱災是否屬實,丞相又是否真地收到了折子卻沒有告知他。

以及,太子是怎麼知道和州旱災的。

月貴妃深知這不是她能夠插嘴的事情,便提醒皇帝給太子送些藥材和傷藥。

在得到“還是愛妃周到”的評價後,確認這件事是太子勝過丞相一籌後,才儀態萬千地退場,回宮就讓貼身侍女給太子送信。

她的貼身侍女出自夜國的皇室暗衛,曾是暗衛之首,為著她能夠與夜國探子互通消息,才作為她的貼身侍女跟著一道來盛國。

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她早就得到了對方的宣誓效忠,成為對方唯一的主子。

蕭雲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偽造完一盒從和州寄來的信件。

每一封信件上都寫了不同的收件人,但寄信人和內容都是一樣的。

寄信人寫的是和州彆駕魏林。

內容大致是“和州同時出現了旱災和蝗災,秋收無望,刺史說已向朝廷上了折子,但言語多有閃躲,恐怕沒有說實話。自己不得不病急亂投醫,拖路過的行商將信帶來京城,希望有人能夠將實情告知陛下”。

而被委托的行商,是與楊氏有合作的小商隊,本身不知道密信裡的內容。

由於在京城沒有人脈,見不到其他的大人物,至今也隻通過與太子有聯係的楊八小姐將其中一封信送到太子府上。

所以太子才會成為蘇丞相之外唯一知道和州災情的人。

她要借著這件事,將楊穀綁在自己的船上,再借機將對方往前推一把。

至於和州彆駕魏林,她也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對方。

隻要對方想要當刺史,就會認下這件事。

如果對方已經跟刺史同流合汙,掰扯不開,那在皇帝的暗探抵達之前,這位彆駕就會死於“刺史買凶暗殺”。

雖然已經將細節安排妥當,蕭雲還是對月貴妃表示了感謝:“多謝娘娘提醒,若非如此,孤這邊難免慌亂些。”

深夜,皇帝的暗衛潛入太子府的書房。

書房內堆著這兩天從丞相府送來的奏折,暗衛將每一封都打開查看,發現最近的一封奏折竟然還是七日前的。

而且也沒有提到和州的奏折。

搜尋一番後,他將目光放到一側的架子上。

上麵擺著些古籍與古玩,還有幾個帶鎖的盒子,他一一撬開查看。

最終在一個專門裝信件的機關木盒中找到了一封從和州送來的信,當場用薄紙臨摹了一邊,再將一切還原成原來的樣子,悄悄離開。

而另一個去到丞相府的暗衛,也從丞相的臥室中找到了和州刺史遞上來的折子。

沒有找到刺史給丞相的信。

但公文出現在臥室的密室中,本身就很有問題。

皇帝拿到這些“證物”後,一夜未睡,前所未有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