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謀劃(1 / 2)

還有一些人員安排要反複核實, 榮王世子要在第二天的下午才開工。

所以次日早晨,蕭雲還有時間去探探鄰居的情況。

她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準備出門, 那邊就有人來報說有客人來。

她:“謝家的兩位公子?”

梧桐:“謝大公子和另外一位與他年齡相仿的公子。”

出人意料,上官遲也來了。

蕭雲隱晦地看了一眼夜無明的屋子方向。

見過質子的人比見過太子真容的人還要多,上官遲是重泉侯獨子,未必沒有見過少年期的夜無明。

梧桐會意,告退後朝著夜無明的屋子方向去。

蕭雲瞥了眼鏡中的人,確認自己的便宜父皇都沒法認出來她是自己的九兒子。

又隨手抓了一枚超閃的金蝶流蘇步搖插進發髻裡, 便大大方方地出去見客。

昨日她對上官遲隻是匆匆一瞥,今日再見,不免被那張燦若桃花的臉驚豔到。

朱唇粉麵,麵若好女。

但相較於謝攸的清貴俊雅, 他像是一個穿著花花袍子四處招惹人的街溜子,讓人時常忽略那張臉。

還是謝大公子好看。

蕭雲在心中下了定語, 禮貌地跟他們打招呼。

上官遲自報家門後,從後邊的箬竹手上拿過一個半徑五寸的竹球, 隨手拋了兩下,笑眯眯地說:“昨日的秋水宴辦得不錯,燈挺好看的,我便帶了一個走。”

“本打算送給伯珩的弟弟, 又聽說楊姑娘也有個弟弟住在隔壁,思及你昨日錯過了秋水宴上的燈火,便在上門拜訪的時候,帶過來贈給你。”

竹球中掛著一半球形的燈盞, 即使竹球滾動或是被拋起下落,也會保持蠟燭朝上,燈火不滅。

這叫做滾燈, 和走馬燈一樣,是一種具有玩具性質的燈籠。

簡而言之,是哄小孩的玩意兒。

蕭雲皮笑肉不笑:“先後打敗兩位十來歲的弟弟,成為被上官公子贈送此燈的人,小女子深感榮幸。”

上官遲眸中染上意外之色,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性格。

他轉頭跟謝攸擠眉弄眼,似乎是在說“沒想到你小子喜歡這種”。

謝攸沒理會他,隻是無奈地表示:“不必在意他的胡言亂語,他隻是閒得無聊,想要找個借口來拜訪鄰居。”

蕭雲有點笑不出來:“上官公子與謝公子同住?”

“對的,他借住伯父的宅子,我借住他的。”上官遲突然歎了口氣,“姑娘久居京城,可能並不知道我家中的情況,但翰州人都知道我爹不待見我。”

“我這次來京城,也是背著我爹偷偷來的,現在正囊中羞澀。”

上官遲家裡的情況確實有點奇怪。

首先是他爹重泉侯就他這麼一個孩子,卻沒有給他請立世子。

其次是他現在都二十一歲了,連表字都還沒取。

這兩項加起來,讓所有人都覺得他爹對他嫌棄到極點,不把他踹出家門僅僅是因為就這一個兒子。

上官遲還做過很多“大孝子”的事情,原著中甚至跑去夜國當了男主的軍師。

蕭雲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也沒有在這檔口花力氣去調查的想法,便說:“上官公子若是需要,我可以讓家父舉薦你為官。”

窮就找個班上。

人家謝公子都是借住,你還跟著一起,要臉不要啊?

上官遲:“好啊。”

另外兩人:?

上官遲似乎對此很有熱情,殷切地問:“可以舉薦我去太子府嗎?聽說太子府很缺人,太子打算設宴篩選人才,可否給在下內定一個席位?”

蕭雲:?

說實話,家裡稍微有些底蘊的人,都不是很想來給太子打工。

她的名聲不好,現在的國情也很不好。

所有人都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撿著眼前的好處拿,不考慮長期投資。

把自家費心培養出來的年輕一代往太子府送,在某些人看來,無疑是在把孩子往火坑裡推。

在這種情況下,上官遲主動說要給太子乾活,一看就有鬼。

況且,有原著男主的遭遇擺在那裡,蕭雲對這個智商高道德低的狗頭軍師有些敬謝不敏。

她暫時沒空跟這貨糾纏。

所以蕭雲禮貌婉拒:“太子殿下的決定不是父親能夠左右的,您若是想要太子府宴席的請帖,或許還容易些。”

上官遲熱情不減:“好啊好啊,麻煩楊姑娘和楊大人了。”

蕭雲看了謝攸一眼。

不懂對方為什麼會交這樣的朋友。

對方會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她的目光便帶上了同情。

看來是被家裡人要求了。

她當年也是被要求過跟傻逼交朋友的,能感同身受。

上官遲也看了謝攸一眼,但什麼都沒說,隨後表示他們今天打算去城北的明河上乘船遊玩,問她要不要一起。

她沒多少猶豫就答應了。

賭的就是他們下午也沒空,這句話是在試探。

上官遲:“那我們就約在酉時見麵吧,聽聞明河之名來自曾經投河的明妃,在黃昏時可在明河的粼粼波光中窺見明妃的倩影。”

明妃是前朝有名的美人,因國破君死而傷心投河,地位類似於她老家的四大美人。

很難不懷疑原著作者在寫明河傳說的時候,是在借鑒洛水的傳說。

蕭雲似笑非笑:“怪不得公子要將遊湖的時間定得那麼晚,原是衝著明河的傳說來的,隻是恐怕要叫公子失望了,我在京城長大,還未曾在水中見過明妃的身影。”

“無妨,傳說的真假向來是不重要的。”

上官遲又瞎扯了幾句,在主人家徹底不耐煩之前拉著謝攸離開。

離開朱鸞巷的馬車上。

上官遲:“她答應得這麼乾脆,想來太子今天要做的事情,並沒有她的參與。”

謝攸並不意外:“叛軍闖入皇城時,太子尚在昏迷,此事與他無關,但並不妨礙有人將京城動亂的源頭栽到太子身上。太子並不得人心,所以一定會親自處理叛軍的後續事情,殺雞儆猴,證明自己的能力,再趁機攬權。”

太子親自出手,就不需要借著閨閣女子的手來下達命令。

“一箭三雕?你對太子的評價這麼高?”上官遲好奇起來,“從我得到的情報來看,太子似乎並沒有這麼厲害。”

謝攸:“倘若說太子在成為太子之前是不容冒犯的巨蟒,那麼他在醒來成為太子之後,便是遨遊深淵,擇人而噬的蛟龍。”

上官遲摸摸下巴:“那你覺得太子能保住蕭家的基業麼?”

蕭家的基業,即是江山社稷。

謝攸給出一個保守的答複:“五年之內不成問題,十年之內若無外擾,也不會出太大的亂子,十年之後,蕭家算是保住了。”

“蕭家連出了幾個昏君,恐怕就是攢著在等太子,不愧是能建國的人家,就是有福氣。”

某人不著調兒地評價道,又催促起來:“眼看著榮王世子就要上工了,您老人家倒是安排起來啊。”

謝攸不緊不慢地將棋盤擺出來。

上官遲見狀,很是上道地給他端茶倒水,還拿手帕將棋盤擦了擦。

“榮王世子和榮王軍隊現今的統領都會在午時抵達白雀街,而後在民眾的圍觀下開始勞作。”

謝攸在棋盤上鋪了一張紙,提筆繪圖。

圖上所繪製的白雀街及白雀街附近的地圖,若是蕭雲在這裡,就會發現它與皇城輿圖上的完全相同,隻是等比例放大。

上官遲才來沒兩天,他在京城稱得上消息靈通,於街道分布上卻知之甚少,秉持著對謝攸的盲目信任,他沒有對這張圖發表任何意見,隻等對方的話。

“在受損的幾處街道中,白雀街處在內城與外城之間,曾經住著大量想要搬入內城居住的百姓,房舍眾多,擁擠地堆著許多雜物。”

“叛軍入城時,曾在此處與守衛內城的官兵發生交戰,百姓多有死傷,活著的也各自奔逃,現今住在這裡的,大多不是原來的人家了。”

居無定所的流浪者,其他房屋受損的百姓,或是,奔著魚龍混雜而來的彆有目的之人。

上官遲:“太子將榮王世子安排到此處……”

“是為了讓遊俠的出現顯得自然。”謝攸抬眸,語氣陳述,“太子會命人假扮遊俠,煽動百姓,激起百姓的憤怒並製造混亂,然後順理成章地替天行道,對榮王世子下殺手。”

盛國的官員不少,乾活的不多,官場還充滿各種潛規則。

隨著官場腐朽混亂的加劇,民眾的訴求得不到滿足,一些對現狀不滿的年輕人脫離原來籍貫身份,以黑戶的形態遊走於各地,經常做一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或是“受人所托取你性命”的事情,這類人便被稱為遊俠。

遊俠在民間很受追捧,甚至是一些富足的人家,也會在需要的時候聘請遊俠擔任短期護衛(比如楊穀)。

如今,遊俠踐踏官方秩序殺人的現象並不少見,榮王在京城一代的名聲也十分惡臭,再加上禦史大夫的檄文,很容易使年輕小夥義憤填膺。

上官遲站在太子的角度沒想到更好的方法,便讚同了謝攸的判斷。

他:“你是要我假扮遊俠混入其中?”

謝攸:“你跟風餐露宿,在外跑江湖的遊俠有半分相似嗎?外貌能作假,姿態和說話的方式可不能。”

貴族子弟從一開始便學習的官話雅言,嚴格訓練儀態,就是再不正經再離經叛道的人,這些也不會出差錯。

已經形成反射性的東西,要在短時間內改成另外一種,幾乎沒可能。

上官遲決定以後找不同的人進行觀察和模仿,現在先放棄。

他含糊地“唔”了聲:“那你是要我扮做去看熱鬨的世家子弟?”

謝攸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臉色一垮:“好吧,罪臣家屬就罪臣家屬,希望今天的大戲值得我去跟他們一起做苦工。”

“罪臣的家屬中,前太尉祝華有一個常年在外遊學的孫子,名為祝文,朝廷派人將她緝捕歸京,此刻尚在城外等待檢查。”

前太尉祝華,因叛軍攻城隻花了一日,被皇帝追責,雖已自殺身亡,也仍然禍及家屬。

上官遲:“前太尉的孫子可不是好冒充的,除非城外的那個也是假的。”

謝攸:“去抓祝文的人,是前太尉門生的門生。”

這並不是巧合。

太尉作為三公中掌控兵馬的存在,在軍中的經營比丞相在朝中的經營還要大,還要深。

文官偶爾還能見一見皇帝。

而武官,除了禁衛軍,大多數人上十年都沒有見過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