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開,是連城抱著畫板倚在外麵門廊的孤峭的身影。見是他,林稚年一愣,連忙將手放開了。
林稚年的視線不知道往哪放,佯裝打量一樓大廳,天花與牆壁都有點金碧輝煌的意思,比君銳家的小區新很多。
“就知道你在樓下等我們。”君銳上前拍了拍連城。
林稚年不可思議,知你道還坐那麼久……
“她跟你們說什麼,說我學畫畫會變成一個瘋子?”連城問。
“沒,但確實談了談你的就業問題。”君銳說著,把另一隻冰涼的手遞給林稚年。
理所當然的,君銳將連城帶回家,也不忘把林稚年放進來。
三人一齊進門,嗚嗚左右跳著,都不知道撲哪個好了。讓這個揉揉又讓那個揉揉,它噠噠噠把林稚年的拖鞋從櫃子裡扯了下來,連城抬腳就要往裡塞,被君銳一把攔下。
“是你的麼就穿。”他將拖鞋扔回林稚年麵前。
“我都這樣了,你還踩著我秀恩愛?”連城一臉不可置信。
君銳接受到林稚年驚慌的目光,林稚年在搖頭,多半想表達自己跟他沒恩愛。
“那我輕點兒踩。”君銳說。
連城在君銳家像回了自己屋子一樣自然,不過嗚嗚沒先貼著他蹭,而是先選擇了林稚年。這點兒細微的小事,讓林稚年黯淡的眼眸加了1%的亮度。
連城平時是很幽默,不過今天情況特殊,他一句話不說也正常。
可自從在樓下撿到連城,一直到進君銳房間。連城的嘴根本沒停過,話多到活像第二個周岩。
“你怎麼回事?買票圍觀你哭來的,就給我們看這個。”君銳問得直接。
“我是不想說話。”連城說,“可我太想和你們一起笑了。今天陽光好,我愛的不行,一時半會兒難過不起來。”
“怎麼不乾脆寫個詩,你這樣下去,我也要覺得阿姨的擔心有理有據了。”君銳說。
連城坐在君銳家的落地窗前,接過君銳遞來的水杯,他收回伸直的雙腿。將畫板墊在膝上,撕了一張演草紙,鉛筆隨手勾了個邊。
林稚年忽然意識到,樓下客廳裡的那幅畫是連城的手筆。
“她是怕我沒飯吃,變成流浪街頭的瘋子。”
“你不怕啊?”
“如果我一貧如洗,那就餓死在街上。”
“不後悔?”
“當然。”他回答,好像君銳問了什麼“1+1真的等於2嗎?”之類的問題。
君銳沉默許久,忽然問:“十八歲的時候你不後悔,二十八呢?”
“八十歲也一樣。”連城答得飛快。
他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比如明天西紅柿一塊八毛一斤。
林稚年卻被他的情緒感染了。
“怪不得阿姨不讓。”君銳也認為,他這狀態未免有些瘋了。
隻有林稚年尚在狀況外,隻為這事就吵架麼?林稚年從未見識過,自然很難想象。
“其實我姐姐一直在拍賣行業裡,也能接觸到許多藝術家。如果我畫畫,家人給我做經紀,豈不是非常完美?”
連城帶著微笑看他們,坐得不遠,可又好像離君銳與林稚年非常遙遠,“但我舅舅,是個瘋子。”
“現在還在療養院,認不出我,還會打人,家裡人都躲他遠遠的。”
連城顯然也沒有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