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像是塊被盯上的肥肉,心中煩悶,又聞到些幽幽檸香。緊繃的神經略微舒緩,又在反應過來後感到羞愧。
是玉澤身上傳來的氣息。隻要對方靠近,氣味便無孔不入。
脫離了對方的囚籠,興許是他也沒使什麼手段的原因,她不再因為聞到玉澤的氣息而失去自己的力量。
誠然她也不可能一直封鎖自己的嗅覺,這會限製她修為的發揮與增進,並不劃算。
“寧寧是在介意我能感知你所處之地嗎?”
“自然,我們之間,最好不要再有糾纏。”晏寧揉著撞紅的手腕。
“很抱歉,這點我無法做到。”
“你!”
晏寧的皮膚漲紅,像是飽浸鳳仙花汁水的絹帕,在陽光底下透出細膩的光澤。玉澤收回伸出來的手,保持著克製的距離。
“若是要去了那印記,需要寧寧再與我交融,由你親自來剜去。我自當配合,不知寧寧可否願意?”
好端端的話,被他一說,倒透出些旖旎的意味。晏寧彆開臉,避過那灼灼的視線,不再回他。
暴露自己的位置給旁人,她並不心安,卻不再相信玉澤的一麵之詞。
她狠狠心,丟出幾個重金購買的濃煙散,借著煙霧的掩護,用上隱身符紙拔腿逃跑。
禦獸宗彆的不多,山峰綿延起伏,林木旺盛。晏寧確認自己溜得足夠遠,又試著用了隔絕自身氣息的貼身靈罩。
一刻也不敢休息,她捏碎貼身妥善放置的密室鑰匙,綠色光球在她指尖融化成液體。
四周的空氣微微震蕩,一道塗滿青墨的石門憑空出現,地上也因此多出來黑色的水漬。
門戶大開,空氣流動的形態清晰可見。
她尚未抬腳,巨大的吸引力將她卷入其中,眼前隻剩濕潤的漆黑。
*
耳邊是悠悠水聲,水流推著晏寧向內、向深處去。
她仿佛置身於嬰兒搖籃中,被母親溫柔地搖晃哄睡。
沉重的睡意襲來,晏寧掐著自己的大腿肉,用痛意逼迫自己不要合眼。
否則很有可能在這詭異的河流中,長眠於此。
嘩啦嘩啦——
在水位忽然下落的失重感過後,晏寧撫著心口,落地回神。光亮驟然出現,她發覺自己是在一條小船上。
身旁並沒有其他人,玉澤沒在她身邊。
說不上來該高興還是失落,晏寧隻覺得自己的情緒無比平靜。她看著腳邊退去的黑水,視線一直延伸到前方。
這裡不是三層的那處密室,而是一片黑色的湖,或許用海來形容更合適。三麵環岸,海水邊際同天幕融為一體。
偶有浪花拍著船邊,晏寧的裙擺變得濕而厚重。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她心緒不寧。
是了……她並沒有辦法百分百確信那綠色光球,便是通向密室的鑰匙。
托玉澤的緣故,她現在對被騙這種事情十分敏感。
然而很快有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姐姐,抱歉將你帶到這,但是、但是你能來我很開心。”
“你是給我鑰匙的那人?”晏寧遲疑地問。
“是的,姐姐彆怕,不會有人追過來。”
光聽這句話,她能明顯察覺到女孩的聲線,和那畫像中人的聲音十分之像。
但嚴格來說,語氣要平和許多,少了張揚的意味。
晏寧擰乾了吸滿水的裙擺,追問:“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