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務錦平淡無奇地說道。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仍未從許舟臉上偏移,似乎仍在對她細細觀察。
“你再打一次吧。我真的聽不到,掛了!”霓虹燈下的男人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他重新埋頭沉浸於自己的寶貝手機之中。
他的臉與手機屏幕貼得很近很近,似乎隻要稍動一下,他的鼻尖就會碰到手機。
屏幕在他的臉上泛出淡淡的藍光。
許舟瞄了男人一眼,努力平靜地望向姚務錦的臉龐。
兩頰掛著贅肉的姚務錦被許舟放到記憶裡的人臉庫進行比對。
“哦...是嗎?”許舟溫言慢吐,而後乾笑兩聲,以拖延時間。
是那天晚上上門的催命鬼中的一員?
不對,不對。
“那還真是...”許舟每每吐出幾個字,便會刻意地一頓。
那晚的催命鬼們個個身材壯碩,滿臂肌腱,與眼前這個發福的中年男人顯然並不相符。
更何況,許舟不會忘記那些人的臉龐。
絕對不是姚務錦。
“夠巧的啊。”許舟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是啊,好巧。”姚務錦順著許舟的話向下說,眼睛盯著許舟雙眸中的情緒變化。
“你說的花舟...”許舟故作思考。
難道是那棟樓圍觀的鄰居?
這倒有些可能。
“是網上那個吧?”許舟勉強地笑了笑,“怎麼說是你的朋友啊。”
但人海茫茫。
最大的可能,還是姚務錦在網上看見了許舟的照片。
畢竟她的個人信息,在這個副本裡被所有人瘋傳。
被副本玩家看到,再正常不過。
“你不會覺得,我就是她吧?”許舟見姚務錦不說話,又補上了一句,“試探我?”
姚務錦沒想到許舟如此直白地點了出來。
他麵容逐漸僵硬,目光不安地四處遊走起來。
“呃...被你發現了。畢竟這裡是...咱們素未謀麵,理解一下嘛。理解萬歲。”姚務錦底氣不足,聲音斷斷續續,如同卡殼的機器。
“嗯,理解萬歲。”許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姚務錦一眼。
她若有似無的話語不禁讓姚務錦皺了眉。
“原來真的是我搞錯了...”姚務錦聲若蚊蠅,自言自語。
此刻的他隻覺得,不可能存在一個副本的內容與一名玩家如此息息相關。
因此,眼前自稱黎心的女人,必然不是網上的花舟。
而在這般吵鬨萬分的場地裡,他的聲音自然而然地被其他聲音蓋過,在進入許舟的耳朵前便消散在了空中。
說罷,姚務錦便扭頭繼續去圍觀霓虹燈下的男子。
彼時,他的頭已經變得更低,整個鼻子貼到了屏幕之上,擠壓得略為扁平。
姚務錦眼見男人熱情與手機相擁的場景,似乎被其深深感染。
他一拍腦袋地大聲說道:“對了,我都十幾分鐘沒看手機信息了!”
他的麵容有些狂熱,與先前的神情大相徑庭。
許舟狐疑地看向他,卻隻見他已經旁若無人地從兜裡拿出了手機。
他默默低下了頭,肥胖的脖子上被擠出了幾條略有些明顯的頸部細紋。
而他身邊的一圈人都用極不自然的表情迅速地瞄了他一眼,而後恢複麵無表情狀,目光回歸霓虹燈下的男人。
也許正是旁人的一瞬目光一下子喚回了原先的姚務錦,他眸光一動,而後緩慢地將手機慢慢放回兜裡。
“晚點再看...”姚務錦看向許舟,輕聲為自己解圍。
許舟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叮鈴鈴~”
麵前男人的手機鈴聲梅開二度地響起,打斷了男人與手機的親密接觸。
他不耐煩地接連按下接聽鍵和免提鍵,將手機放到耳側。
不知道打來電話的人為了讓男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做出過怎樣的努力。
這一次,電話對麵傳來的婦女聲清晰地飄到許舟的耳畔。
“帆帆,最近學業怎麼樣?大學是很重要的。”
原來眼前這個男人還是一名大學生。
“媽。說了很多次了,我已經長大了。不要叫我帆帆了,叫我全名嘛。廖帆。”
“你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你還沒回答我,最近學業怎麼樣?”婦女的聲音溫柔而關切。
“挺好的,媽。我還有事...”廖帆似乎急於結束這一段對話。
“不要急著掛啊。我看到你的社交賬號這幾天在線時間蠻長的...”
廖帆的母親吞吞吐吐地說。
言語之中似乎意有所指——覺得廖帆用太多的時間看手機,影響了他的學業。
“媽,你有看最近網上那條關於一個叫花舟的女生的鏈接嗎?”廖帆提及此時,麵目變得猙獰。
“媽平時不怎麼看手機...”
“我發給您看看吧。我最近一直忍不住關注這件事,感覺這件事有什麼神奇的魔力...”廖帆解釋道,“再說了,關注社會事件也有助於學習嘛。”
“好吧好吧。那媽就不打擾你了。”廖帆媽媽頓了一下,“對了,看手機的時候記得把頭低下來。”
廖帆媽媽的語氣逐漸變的詭異,與先前柔和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因為,頭越低,對你的手機就越好哦。”
說罷,廖帆媽媽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