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飛升邪神,她含淚繼承宗門》全本免費閱讀
廢墟裡濃重的死寂,陡然被姚穀主冰冷而倦怠的聲音打破。
“血蘭穀要閉穀了。”
“不管是死人,還是仇人,我都不想留著他們,也不想再記著他們了。”
“不管你是誰,看在你今天讓我清醒過來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可以帶上血蘭穀外的人離開。”
地底陡然發出一陣恐怖的嗡鳴震顫,姚穀主腳下的紅蟲越來越多,還有源源不斷的紅蟲繼續從地下鑽出,彙聚到她的身邊,紅蟲的數量幾乎要將廢墟淹沒,它們的範圍還在不斷蔓延,像一片流動的紅色汪洋,快要將姚穀主的身影都完全淹沒。
但姚穀主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就如同說著一件與己無關之事。
“把那幾個沒毀掉的骨巢帶走,隨便喂點鮮活的禽類血肉,可以長出新的陰陽雙蟲。莊曲霄的靈植需要陰陽蟲屍水,這些東西能暫時維持住宗內的長老,還有天魔的神智。”
“當然,如果你想讓他們的異魔失控,也隨便你。”
姚小血最後的聲音,平靜微弱得仿佛融化在了黑暗裡。
“就當是感謝你讓我放下一切的酬勞吧,雖然我原本是打算殺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
久久的沉默後,姚穀主再度開口。
“如果我再出現的時候,沒有控製住我的異魔,或者又瘋得控製不住我自己——
你試試看能不能殺了我……如果你殺不了,就去請修人道的長老動手,不要……罷了,反正所有人的歸宿,都是被天魔吞噬……”
姚穀主的聲音徹底淹沒在紅蟲海潮中,而旁觀了整場大戲,愣是沒發出一句聲音的江載月:……不是,穀主你還沒告訴她那幾個沒毀掉的骨巢在哪裡呢?
雖然那玩意兒很危險,但一想到這是清心丹的原料,江載月連忙抓住雪白腕足。
“仙人,骨巢……”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改口問道,“養這些陰陽雙蟲會有什麼危險嗎?它們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鑽進人的身體裡吧?”
祝燭星溫柔平和道。
“可以把靈蟲骨巢養在我的巢穴裡麵,有星沙守著,它們也跑不出去。”
江載月覺得這個提議十分動人,她試探性地問道。
“那抓禽類血肉喂它們的活……”
祝燭星也陷入了遲疑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有些不確定道。
“宗內有一位長老,養了許多活物……不過,我不記得他的姓名了……”
江載月已經慢慢接受了祝燭星和宗主這樣修天道的修者,神智或者記憶上都有些不圓滿的事實。
而迄今為止,她知道姓名卻沒有實際接觸過的修人道的長老,江載月試探性地問道,“是白竹閣的盧閣主,還是無事廟的易廟主?”
祝燭星緩慢道,“……我不記得了……”
“算了,仙人,記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出去再說吧。”
雖然那些紅蟲浪潮像是無比恐懼他們一樣,自動避開他們所在的位置,可是看著那如同城牆般高高疊起的紅色海洋,她還是有些不適。而此時,江載月也陡然想起了一件現在要完成的要事。
“仙人,我們現在去通知那些弟子儘快離開血蘭穀。”
祝燭星應了一聲,雪白腕足輕柔卷起她,原本靜美如畫的血蘭穀,此刻從高處望下,就如同一片慢慢擴張的紅海,而那紅海的浪潮,即將逼近竹樓所在的方向。
然而等她回到竹樓時,江載月發現壓根就不用她操心,弟子居裡的弟子們一個個各顯神通,甚至可能比她更早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
有人坐著看似脆弱,卻飛得格外穩當的紙鶴,逃出穀外,有人坐在高大的鐵鼎裡,而那鐵鼎慢吞吞飄起,像是越飛越高的熱氣球,還有三五成群的弟子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之前載它們過來的血翼鳥。雖然那血翼鳥已經奄奄一息,身上的紅蟲也如同掉線的毛毯般掉了大半,隻剩下大半個灰白的骨頭架子,竟然還能奇跡般地飛起。
隻是這些人應該也牢牢記得宗規,他們將原本瑰麗絢爛如火的血蘭花田薅得個大半。
即便是那些新入門的,沒有過多法寶和靈器的弟子,此刻也齊心協力地找到了通往穀外的道路。
江載月大受震撼:……為什麼這群人這麼熟練啊?就像他們一踏進血蘭穀,就已經做好了要大逃殺似地跑出穀外的準備。
不過一想到血蘭穀穀主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不得不承認,這些人深謀遠慮的準備是對的。
她本想就此離開,去找穀主托付給她的靈蟲骨巢,但是一眨眼間,她在竹樓的窗戶縫隙間,
隱約看見了一個人跑動的身影。
不是,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傻子不跑路,在竹樓裡跑來跑去的?
江載月讓腕足把她送進窗內,她剛準備喊住那個跑動的人,卻聽到那人高聲喊出的,格外熟悉的名字。
“江載月!”
“江載月!你在哪裡?!”
她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生死之交的朋友?這種逃命的重要關頭,竟然還惦念著要喊上她?
可是聽聲音也不像是方師兄,她認識的人裡,應該也沒有對她這麼情深義重的……對了,佘臨青那家夥,現在不會還在地道裡躺著吧,他應該沒被紅蟲吃了吧……
江載月一邊發散著思維想著,一邊出聲喊住了那個人。
“喂!我在這裡,彆找了,快跑啊!”
然而那個身形清瘦的弟子一轉頭,他臉上戴著一具全黑的麵具,隻露出眼睛的孔洞,他身上那一瞬間的氣勢如同陰雲密布般壓抑沉重。
“你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沒有待在房間裡?!”
聽著那人嘶啞破音的,幾乎聽不出原音的聲音,江載月氣勢不虛半分地狐疑問道。
“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管我?”
青年人的聲音顫抖,甚至隱隱帶著哽咽和一閃而過的怨憤,“我還以為,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死了……”
不是,這人到底是誰呀?
江載月沒心思再和他廢話,“彆等我了,快走吧,還有血翼鳥沒開始飛呢。”
她按住那人肩膀,卻發現青年的腳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樣,沉重得紋絲不動,他甚至還有心思反過來抓住她問道。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
直到雪白腕足從青年額頭一穿而過,看著那人沉重倒下的身體,江載月點了點頭,朝雪白腕足道,“仙人,你這一招很有用,有空的時候能不能教教我?”
雪白腕足重新回到了她頭上,隻是這次貼住她頭的力道似乎更大了一點。
“好。既然他與常人不同,要殺了他嗎?”
怎麼宗裡有這麼多不正常的弟子?觀星宗乾脆改名叫非人類精神病集中營算了。
江載月腦中閃過一絲怪異之感,不過她沒有多想,她隨口答道,“那倒不至於。”
緊
接著她就像拖死魚一樣拖著那人的衣袍,從窗邊將他丟下樓,恰好砸在那頭準備起飛的血翼鳥身上。
血翼鳥起飛的速度沒有半點遲緩,而那些趴在血翼鳥上的弟子,顯然也沒注意到廣闊的毯子般的鳥背上,多出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隻是那人臉上的麵具被砸得完全掉落,江載月也終於看清了那張麵具之後的臉。
——薛寒璧。
怎麼是他?
他怎麼跟過來了?
但一想起血蘭穀弟子那時候的原話,江載月頓時明白過來,所有沒拜師的新入門弟子,薛寒璧自然在其中,他也不可能就因為臉受傷了,就不進穀了,所以他當時隻是找個理由離開她的視線,之後再偷偷帶上麵具,混入人群當中?
怪不得她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不過這個人就和她有過幾麵之緣,而且都留下了幾段不怎麼好的記憶,怎麼在這種危急關頭還惦念著來找她?
江載月沒有想下去,卻聽到祝燭星問道。
“他在宗外與你相識嗎?”
江載月開了一個可能隻有她自己明白的冷笑話。
“仙人,我在宗外的時候,隻認識一堆渾渾噩噩,還反過來為虎作倀的爐子,對了,還有幾個自認為是我們這群爐子的人上人。他要是認識我,那就是恨不得殺我而後快的仇人了。”
雪白腕足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追問她話中爐子這類難懂的詞的含義,祝燭星溫柔緩慢道。
“他們如果混進了宗裡,我幫你殺掉他們。等到……我可以離開這裡的時候,我會幫你殺掉宗外的仇人。”
什麼叫做他可以離開這裡的時候?
難道祝仙人現在被什麼外力困著,不能離開宗門?
淡淡的疑惑在江載月腦中一閃而過,不過她沒有多問,隻是笑眯眯地答道,“那就多謝仙人了。”
不過她突然想起了現在最重要的正事。